巴夏礼对于载垣擅自离场的无礼行为十分不满,举着双臂几里咕噜地抗议。
载垣离场后,很快就有一队持械的清兵涌进,将正在大声叫嚷着的巴夏礼一行人围困起来。
巴夏礼懵懂了,不知道将发生什么,继续大声嚷道:“我是大英帝国的使臣,你们想干什么?快叫你们的那个不懂礼的载垣回来,我要他向我道歉。”
然而,四周的清兵既听不懂他在什么,也管不了那多;二话没一哄而上就把巴夏礼及其随行的三十九人全都擒拿了。巴夏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擒拿羁留了,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是遭扣押,不敢再吭声。
载垣羁留了巴夏礼后,立即向朝庭奏报,清皇朝即以“挑衅事端,蔑视上国”的罪名,将巴夏礼等三十九人押解到京城后投入刑部大牢。
咸丰皇帝原以为,扣押了惹事生非的巴夏礼作为人质后,英夷诸国定会被有所震慑而不敢再寻衅滋事了。然而,事态的发展却与咸丰皇帝的一厢情愿适得其反。
巴夏礼被大清皇朝羁留后,正好给英、法联军进攻北京有了一个借口;于是,就在载垣羁留巴夏礼的当天下午,英、法联军总司令格兰特就派出一支先头部队,自天津的河西务出发直奔京城外围通州的张家湾,向驻守在那里的清军发起攻击。
此时,清军已有所备。直隶提督成保率领四千绿营兵留守通州。
肩负守护京都重任的镶红旗汉军都统僧格林沁也已为迎战英、法联军作了周密的部署;派遣副都统格绷额率三千蒙古骑兵驻守在张家湾的东南面,防范来自北塘之敌;派遣副都统伊勒东阿率四千蒙古骑兵驻守八里桥,扼守进京之途;另外,又派遣总管那马善率领一千蒙古骑兵驻守在马驹桥东南,以防敌军绕道进犯京城;而将督师大营设在通州与张家湾之间的郭家坟,僧格林沁自己则亲率马、步兵一万七千人,驻扎在张家湾至八里桥一线,扼守在京城广渠门至通州的大道上,以确保京城无虞。
其它,因镇压捻军失利而降为副都统的胜保则率领京营五千人的后备队,驻守在京城齐化门至定福庄一带,随时准备给予前线的各路兵马以驰援。
与此同时,僧格林沁又从卓索图、昭乌达、哲里木三个盟中调来数千蒙古骑兵护卫京城。
僧格林沁自以为如此部署严阵以待,英、法联军万难突破了;所以,英、法联军来袭前,僧格林沁满有把握地指示部下:“夷人若敢进犯张家湾寸步,即予出击,痛加杀戮。”
果然,英、法联军来到张家湾阵前时,没待联军发起攻击,清军就抢先出击了。英、法联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尚未交战即予败退,英、法联军的攻势被抑制住了。
僧格林沁见状十分高兴,大笑道:“夷兵如鼠遇猫,不足虑也。”
然而,英、法联军很快改变了战术,战场形势即被扭转。
因为,僧格林沁此次用的多是蒙古骑兵,快速奔袭近身砍杀甚是厉害,一俟被他们突入阵中驰骋冲杀,英、法联军的洋枪洋炮在近距离内发挥不了作用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为对付清军的骑兵,英、法联军就改用排枪齐射及远距离炮轰的方法来对付。
这一战法十分奏效,蒙古骑兵的许多战马尚未冲入阵中就纷纷中弹倒地;特别是落在马队中爆炸响起的震天般的炮声,把那些长期奔驰在草原上而尚未听惯炮声的蒙古骏马吓得惊恐万状不听驾驭了,有的甚至把背上的骑士摔落踩踏在了马蹄下;顿时,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队阵势大乱迅速溃败。
溃败的骑兵队又冲动了清军布在后阵的步军,顿时也阵脚大乱不能成列而纷纷后撤。
僧格林沁眼见清军失利难以扼守,只得率部退守八里桥。于是,英、法联军一举占领了张家湾和通州城,并乘胜追击至八里桥。
且,巴夏礼等三十九人被羁押投入刑部大牢后,大牢中的狱卒把他们与一些重罪犯人关在一起;那些重罪犯中有的甚至是杀人犯,那一双双直愣愣地瞪着的迷茫而又可怖的眼睛令这批白皮肤的西方贵族老爷们感到了毛骨悚然。
因华夏民族长期承受外夷欺凌,从朝臣贵胄到市井百姓一提起洋人都已咬牙切齿;而今见到这些被擒的洋人,那些刑部大牢的狱卒们觉得该是可以出口气的时候了;于是,除了对这些洋人以**上的一些折磨外,还故意散布言论吓唬他们:“大清朝已决心死战,你们这帮战争贩子将全部被处死。”并不时的叫他们“留下遗书”,结果却是一次次地被推迟“执行”。
这些来自英格兰的上等人,从未受过如此的折磨,有的信以为真,精神早已崩溃了。但巴夏礼却不以为然,此人刁顽得很,他知道那无非是在吓唬人。
巴夏礼自恃是大英帝国的使者,有英、法联军的枪炮作后盾,清皇朝不敢奈何他;所以,自从被羁押以来,态度仍一直桀骜不驯。
其实,清皇朝羁押并折磨巴夏礼等人,并不真想要他们的命,无非是想压一压诸夷国的嚣张之气;同时,也想待把他们的意志摧残以后,再与巴夏礼在狱中进行谈判;到那时,或许这些往日盛气凌人惯了的英国人会是另一种态度了,让这帮往日依仗武力欺凌惯弱国的强盗们也向大清皇朝屈服一下,让大清皇朝吐一吐积压在胸中多年的怨气。
就这样,清皇朝把巴夏礼等人投入刑部大牢后,不死不活地让他们这么磨着,等待着所期望的结果。
然而,事情的进展并不如咸丰皇帝一厢情愿的那样。英、法联军的行动似乎没有因为巴夏礼的被羁押而改变或者放缓,反而更为放肆地进犯并一举攻陷了张家湾和通州城,并进迫到了京城外的八里桥;形势和军情在朝着咸丰皇帝原先所希望的相反方向发展,这是始料不及的。于是,也就没有心思去想如何“让这帮往日依仗武力欺凌惯弱国的强盗们也向大清皇朝屈服一下,让大清皇朝吐一吐积压在胸多年的怨气”的事了。
眼见英、法联军步步迫进京城有危,咸丰皇帝又焦虑不安没了主意。
此时,一直主张议和的恭亲王奕訢趁机进言:“诸夷**械精巧锐利威烈无比,吾朝难予抗争,断不可再逞勇斗强,徒耗国力;不若重启和议,宽抚诸夷,以求太平。”
咸丰皇帝却满面沮丧地道:“事已至此,亦权当如此;然交恶太深,英夷岂愿复议否?”
奕訢于是:“英使巴夏礼,今在吾朝掌握中;吾料其必已胆战心惊,畏惧如鼠;何不复予恩惠,令彼感激;而后则可令其发函通融,复议或可有望。”
咸丰皇帝听了,觉得倒也是个办法;于是,咸丰皇帝让恭亲王奕訢即去办理,要巴夏礼致函英、法联军首领,敦促退兵;并撤换了载垣,任命奕?为钦差大臣负责与英、法诸国和议。
于是,奕訢来到刑部,将巴夏礼从大牢中移出,好生看待善言相慰后,才对巴夏礼道明了真意。
巴夏礼虽然不愿,但当他想到这是在大清皇朝的刑部,自己的性命毕竟还操在他人的掌握中时,也就不敢过分的违拗,免得吃眼前亏;于是,答应了奕訢的要求;但却狡诈地推自己不会写汉字,只能用英书写。
奕訢信以为真,觉得无奈;也就只好依了巴夏礼,让他用英致函。
于是,巴夏礼遵照奕訢的交待,给英、法联军总司令格兰特写了一封信;信中大意是:“大英帝国来华仅是为了通商,并非为攻城略地;所以,凡事还应以和议为首选;近期中、英两国间又发生磨擦,其实是一场误会,切不要因此而大动干戈兵戎相见。现在,大清皇朝已有了议和的诚意;所以,联军也应以大局为重;可暂时退回通州,以利于重启和谈,化干戈为玉帛;否则,两败俱伤,对谁都不利。”
巴夏礼写毕后把信交给奕訢,奕訢心中感到了些许宽慰;然而,当他展开瞧了瞧后,不由得狐疑与沮丧了。原来,奕訢不识英;瞧着巴夏礼用英写的满篇状若蝌蚪的字,奕訢傻眼了,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一时又找不到能翻译的人,奕訢确不准巴夏礼在信中是否真如他所交待的意思写了?不由得心中犯疑并犹豫起来。
奕訢担心着巴夏礼若是耍花招,反而在信中“鼓励开战”,那岂不是弄巧成拙适得其反?奕訢如此的狐疑再三后,觉得此信暂时不宜送,待过几天视军情的进展再,巴夏礼的信也就被压下了。
其实,巴夏礼的信即使送达格兰特的手中,也不会使战争停止或逆转。
因为,此时的英、法联军一心想的是如何以“巴夏礼被羁押”为借口,趁机尽快攻占北京城,却绝不会在乎巴夏礼什么。可以,此时的英、法联军为达目的,甚至于连巴夏礼一伙的生死也会毫不顾忌;只是在觉得有需要时,才会搬出这个讹头作为讨价还价的理由而已。所以,巴夏礼写信的时候,英、法联军却已在加紧准备攻打八里桥了。
虽然,咸丰皇帝又被英、法联军的大炮吓破了胆,准备再次软下来重启和议;但是,退守到八里桥一带的僧格林沁倒是做好了在此殊死一战的准备。而此时的英、法联军也已准备就绪,没待重启和议,新一轮战斗于咸丰十年八月初七凌晨,不可避免地又在北京城外的八里桥打响了。
英、法联军分东、西、南三路对八里桥发起攻击;无数发炮弹倾泻在八里桥上,清军伤亡惨重。
僧格林沁率部奋力抵抗,并命令尚存的蒙古骑兵出击;此时,僧格林沁只是寄希望于蒙古骑兵能设法突入敌阵中,打乱英、法联军的部署,从而险中取胜。然而,蒙古骑兵因在保卫通州的战斗中伤亡过多损失太大,现存的战斗力远不如前;所以虽然发动了多次的冲击,但均被英、法联军猛烈的炮火挡住了。
这些蒙古骑兵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在强敌面前全无惧色,没有一个胆怕事而后退,最后全部壮烈地倒在了战场上。八里桥危急,胜保率领后备军前来驰援,却也遭到了英、法联军的阻击而败退回城。于是,八里桥守军成了一支孤军。
很快的,英、法联军迫近八里桥;僧格林沁骑马立于桥头亲自指挥部属顽强抵抗,两军就在八里桥前短兵相接近身肉搏。血战数时后,清军终因寡不敌众死伤惨重;最后,僧格林沁不得不带着全都血染衣衫了的残部也败退入京城;八里桥被英、法联军攻占,扼守京城的大门被打开。
而此时,八里桥头却仍有一面清军的大旗在血色的夕阳中飘扬着;原来这是清军帅营中的一名旗手;八里桥虽然被陷,这名已经丧命了的旗手却至死仍守护着书有“曾”字的帅旗屹立在桥头,令早已获胜了的英、法联军望而怯步迟迟不敢过桥。僧格林沁丢失八里桥败退入城后,咸丰皇帝一怒之下革去了他的王爵,但仍保留了钦差大臣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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