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光见陈玉成下了救援安庆的决心,已感欣慰;于是,不再异议,欣然接受指派,留守黄州了。
且,此时的李秀成正姗姗地还在路上。他将部队分成了左、中、右三路,同时向湖北进发;左路经通城而西进,右路由武宁北攻,自率中路由义宁过通山而往。李秀成刚由浙入赣,前哨探马报知“英王陈玉成留下赖光驻守黄州,已自亲率大军直奔安庆去了。”李秀成不知原委十分诧异,赶紧命令三路兵马原地驻防不必再前进。
李秀成原来就对攻打武汉也不怎么赞成,更不愿去直接解救安庆;他只想着能挥师东进,一举拿下浙、沪,为天国拓疆耀威;而商定中的与陈玉成“会师于武汉城下”
,无非是勉强而为绝非本意。
眼下,陈玉成却连招呼也没打一声顾自走了;李秀成心中虽然感到懊恼,但倒也觉得是一个顺水推舟的极好借口;因此,李秀成对于攻打武汉的兴趣也就更没了。
就地驻防几天后,李秀成同样放弃了攻打武汉的计划;命令部队调头折回,依照自己的意愿去东取浙、沪了。
于是,太平军原定的“攻打武汉,以解安庆之围”的所谓围魏救赵方案不再执行,结果是白忙碌了一阵后不了了之,且耽误了许多时日。
而此时,辅王杨辅清和定南主将黄金已率部经江苏的宜兴进入皖南,并攻占了广德;然后,进攻宁国府。
与此同时,侍王李世贤亦率部自浙江进入皖南,协同杨辅清攻克了宁国府;随即又南下攻占绩溪,然后合力攻打徽州。
驻守徽州的是新任皖南道李元度,曾国藩曾告诫道:“徽州乃皖南要冲之地,且为湘军粮道之咽喉;应谨慎防守,不可等闲视之。”
李元度却笑答道:“伯函公莫忧,发匪安庆危急,自顾不暇,安敢犯我?”于是,疏于防患。及至太平军来犯,才感到了情势危急,赶紧向曾国藩求援。
曾国藩顿足道:“次青不听吾言,故有今日。”然而,考虑到“徽州若失,粮道被断,湘军则不战自溃。”曾国藩虽然不悦,仍不敢等闲视之,不得不派兵驰援。
然而,此时湘军的主力正在围困安庆,祁门大营中仅有三万湘军,岂可尽拔?而远在安庆的湘军主力却是远水近火难以为济;何况,曾国藩知道太平军是在施围魏救赵之计,故而不想回调围困安庆之兵,以免落其圈套而前功尽弃。于是,曾国藩感到左右为难不知所措了;最后,只得从祁门大营中抽调三千兵马,交由布政使张运兰统领,火速驰援徽州。
然而,攻打徽州的太平军多达四万;李元度手下仅有三千兵,张运兰的援兵赶到,加在一起也仍只有区区的六千兵勇,实在是众寡太过悬殊。结果,一场激战后,太平军仍然攻克了徽州。
徽州丢失,曾国藩十分恼火,要李鸿章写《奏》章弹劾李元度。
但李鸿章觉得胜败乃兵家之常,徽州之败,实因敌我力量太过悬殊,曾国藩所拨援兵也少得可怜,岂可尽怪罪于李元度;如此责罚,有失公道。再,李元度曾在湖口一役中救过曾国藩的命,而今曾国藩却是如此的薄情,不由得令人寒心;于是,李鸿章愤而不愿书,甩袖离营,顾自回合肥老家去了。
李鸿章的离去使曾国藩十分难堪,曾国藩这才也似乎觉到了自己亏对李元度;适逢众幕僚又来替李元度求情,曾国藩也就顺势下台阶的收回成命不作计较了。
几天后,太平军又攻占了休宁。
得知右军士将刘官芳也正率部向祁门进发后,李世贤率部由徽州突然折回浙江,欲前往牵制驻守浙江的清军,从而掩护刘官芳免受来自驻浙清军的侧击。
十月下旬,李世贤率部攻占了浙江的严州;不久,又攻占了临安、富阳,并一度进逼杭州。因杭州城固,李世贤不想恋战;于是,绕道杭州,改攻湖州。
然而,攻打湖州经月不克,李世贤这才放弃了湖州,又西进皖南。
进入皖南,李世贤与刘官芳会师,但不久就又分兵两路锋芒直指祁门。一路由李世贤率领,自休宁向湘军的祁门大营进军;另一路由刘官芳率领,自禾戍岭、羊栈岭经黟县的卢村向祁门挺进。
此时,太平军的辅王杨辅清与定南主将黄金,正在湘军的祁门大营西南面的浮梁、景德镇一带活动;太平军的右军士将刘官芳,已经抵达了湘军的祁门大营东北面黟县的山岭间;太平军的侍王李世贤的部队,则进驻在了湘军的祁门大营东南面的休宁一线;而折回东进的太平军的忠王李秀成,正好率部抵达位于湘军的祁门大营正南面的婺源;所以,此时湘军的祁门大营实际上已处在了太平军的包围之中,大有四面楚歌之忧。
何况,祁门大营中只有三万湘军,其中半数又是新招募之兵。而位于祁门大营四面的太平军的总兵力却是数倍于湘军,兵力对比十分悬殊;若是此时的各路太平军能齐心协力发起总攻,其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连当时正在祁门大营坐镇指挥的曾国藩也终日忧虑束手无策了,自感势孤力单岌岌可危,如处惊涛骇浪之中,再次感到有被瓮中捉鳖了般的危险。
太平军攻打徽州时,曾国藩派兵驰援;一则是为了保护湘军粮道,二则也正是为了在万不得已之时可由徽州而通浙江,以作退却之途。然而,徽州丢失,此途即绝,曾国藩岂能无忧?
绝望中,曾国藩甚至写下了《遗书》而准备捐躯殉国。此时,曾国藩才想起了李鸿章曾经对他的谏言,悔曰:“吾不该不听渐甫之言,至有今日之危。”
而众幕僚们皆无良策,全都惶惶不可终日了;整座湘军的祁门大营恰如一个遭受火燎了的蜂窝乱嗡嗡的一片。
然而,祁门大营四周虽然都有太平军扎寨堵截,形似合围了。
但由于各路太平军各自为政行动极不协调,且并没有将祁门大营中的湘军围歼的打算和计划;所以,实质上太平军并没有对湘军构成真正的威吓。
其中的原因之一是因为,各路太平军都知道,此次围困祁门大营,并非要吃掉祁门大营中的湘军,而仅是为了通过围困祁门大营后以达到解救安庆之危的目的;另一原因则是由于,当时的各路“太平军”
都不知道湘军统帅曾国藩就在祁门大营中,故而也就不急于攻破祁门大营而让曾国藩又逃过了一劫。
再,围困祁门大营本来就非李秀成之意。李秀成的入皖,无非是过境而已;因为在途经黟县时受阻,才改道经徽州、过屯溪、而来到婺源,合巧堵在了祁门大营的南面。然而,李秀成一心只想着东进,并不想在此过多的逗留,更不想参与攻打祁门大营的行动;所以,不久就起营拔寨而顾自走了,继续一路东向准备去夺取浙、沪,然后到常山过年。
李秀成撤军离去后,祁门大营中的湘军松了一口气。
曾国藩见祁门大营南面之围不战自解,仰天感叹道:“苍天不绝吾也!”
经此一劫,曾国藩非但没有记恨李鸿章的拂袖而去,倒是反而觉得李鸿章深谙用兵之道,是个有用之才;故而常对左右言道:“渐甫有匡世之才,可作栋梁。”惋惜其离去。于是,曾国藩托郭嵩焘去找李鸿章,欲其回来。
且,杨辅清和黄金合力攻取徽州后,又率部攻占了建德。
建德位于湘军南北主力之间往来联系的通道上,所以对于此时的湘军来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建德丢失后,湘军的祁门大营与江北湘军主力之间的联系就被阻断了,曾国藩心中十分焦虑。所以,一见李秀成撤围而去,曾国藩赶紧派遣副将唐义训乘机突出去奔袭建德,务必将建德夺回。
太平军对于唐义训的奔袭毫无防备,杨辅清与黄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大败而走;于是,建德被唐义训夺回。
杨辅清自建德败走,退回了宁国府;黄金则退守饶州,不敢轻出。于是,原已被太平军攻占了的彭泽、浮梁、都昌等地又都被湘军相继夺回了。
此时,正在湖南编练楚军的兵部郎中左宗棠闻知湘军的祁门大营危急,赶紧亲率楚军前往救援。
左宗棠,字季高,湖南湘阴人,曾为湖南巡抚张亮基、骆秉章等人的幕僚。
咸丰六年,曾国藩攻取武昌时,左宗棠受骆秉章派遣为湘军接济军饷十分得力,深受曾国藩赏识;于是,授以兵部郎中衔,留于曾国藩的两江总督府内襄办军务。
清军的江南大营被清除后,左宗棠受命在湖湘招募兵勇;因不想受制于曾国藩,左宗棠则别树一帜地将新募之兵称曰楚军。
曾国藩见其胸怀大志,确是块有用之才,倒也没有计较;且常与其研探经国治军之韬略,引为知交。
不久,左宗棠即募得五千楚军,成气候;于是,日夜操练以备后用。而今,曾国藩的祁门大营危急,正好相助以解眉之急。
左宗棠率部进到景德镇,刚巧遇上太平军的黄金与李远继前来攻打;左宗棠率楚军力拒,致使黄金与李远继攻打景德镇未能得手。
曾国藩闻知左宗棠率楚军前来驰援,且正与太平军战于景德镇;于是,派遣部将鲍超率部自祁门大营出发,前往接应。
湘、楚两军会师后,与太平军在景德镇西北的洋塘谢家滩一带展开血战;双方鏖战数时,太平军因受左宗棠和鲍超的两面夹击不敌而败走。然而,黄金并不认输,转而又去攻打浮梁了;结果,又遭到湘、楚军的三路抗击,太平军损失惨重,黄金不得不溃入赣北。
再,进抵黟县山间的太平军右军士将刘官芳和古隆贤、赖鸿等部,终于通过夜袭羊栈岭成功,一度攻占了黟县。然而,很快遭到了湘军张运兰、唐义训、娄云庆等部的反扑;太平军的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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