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卫见季山嘉与蒋介石矛盾,正可藉此制约蒋介石而于己有利;因此,非但没有答应蒋介石“辞退季山嘉”的要求,反而欲将仍由王懋功兼任的“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拉出来单独成军。
这如同火上浇油,令蒋介石更恼羞成怒了。
王懋功原是许崇智的人,曾任“粤军”第一军第一旅旅长;因其早年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及“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故而“黄埔军校”创办时,将其调至任“黄埔军校”第三期入伍生总队总队长及“黄埔军校”潮汕分校行营主任,遂归于了蒋介石麾下。
“黄埔军校”成立“党军”并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后,王懋功出任“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师长;“廖仲恺案”发后,国民政府将吴铁城免职,让王懋功兼任广州卫戍司令,但其所部仍归属蒋介石的“国民革命军”第一军。
而今,汪精卫欲将其单独成军,分明是为削弱第一军,欲向蒋介石夺兵权了;看来,汪精卫与季山嘉是想联手排挤他?
蒋介石本来就权欲很强,好不容易有了显山露水的这一天,岂愿将已到手了的果实轻易让人?
而此时,在“国民党二大”上被击败了的“西山会议派”不甘心失败;他们见蒋介石与汪精卫及苏联顾问季山嘉闹翻了,觉得有隙可乘;于是,四处散布谣传,欲行离间之计。
顿时,广州城内谣言四起;或言“**要暴动,要推翻国民政府,组织工农政府!”或言“汪精卫已加入**,**准备倒蒋”等;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又着实令蒋介石满腹狐疑了。
因此,蒋介石赶紧采取措施,将自己的居处从广州城内移到了位于长洲的要塞司令部,以防不测免蹈廖仲恺的覆辙。
同时,蒋介石不肯示弱,决定给予还击。
因汪精卫欲将王斌功所部**成军,蒋介石怀疑王斌功已背叛了自己;于是,先下手为强地干脆将王斌功扣押起来,将他的广州卫戍司令与“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师长等职全都免了,并于第二天就将其解往上海。然后,任命刘峙为“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师长;让已重新起用为第六军第十七师师长的吴铁城,复又兼任广州卫戍司令。
同时,又让其亲信、第一军第一师师长王柏龄兼任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教授部主任,其把兄弟欧阳格为海军学校副校长,另一把兄弟陈肇英为虎门要塞司令。
如此,汪精卫欲插足军界的企图被蒋介石挫败了。
正在蒋介石与汪精卫明争暗斗之时,一个在托洛茨基建议下莫斯科向中国派遣的“苏联政治使团”,于三月十三日抵达了广州。
“苏联政治使团”由联共(布)中央委员兼红军政治部主任布勃诺夫为团长,成员有联共(布)中央政治局中国渥太华原书记隆格瓦、联共(布)中央委员兼远东区委书记库比雅克、全苏工会理事会主席列晋谢德等人;其使命是弄清中国的局势、检查整顿指导派往中国的军事人员工作等。
三月十九日,“苏联政治使团”忽然提出“要参观中山舰”。
“中山舰”即“永丰舰”,因当年“粤军”兵变,孙中山蒙难时,曾避险其中并率舰平叛;后来,就将“永丰舰”更名为了“中山舰”。
因有这层意义所在,故而“苏联政治使团”提出了要参观,国民政府自然得满足要求。然而,此时的“中山舰”却没在广州去了黄埔,令时任海军局代局长李之龙感到了为难。
原来,三月十八日下午四时,有一艘来自上海的定安号商船航至虎门遭劫,商船即向就近的黄埔军校求助。
于是,“黄埔军校”办公厅主任孔庆睿《命令》管理科长赵锦雯派一艘炮艇去救援;赵锦雯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科员黎时雍去执行。
然而,黎时雍见黄埔附近没有可派遣的炮艇;唯恐被责办事不力,也就未经请示便打电话到“黄埔军校”驻省办事处寻求帮助。
办事员王学臣不敢擅作决定,即又电话请示黄埔军校驻省办事处主任欧阳钟。
然而,如此多次电话转告后,原来要的炮艇即供巡逻用的型舰只、就被误成了作战用的兵舰,一艘也误听成了两艘;这种谬误,引使事情向出人意料的可怕方向发展。
欧阳钟听是“黄埔军校”来电,猜想定是教育长邓演达下的指示,也就遵照执行。
但因,兵舰的调度权在海军局。
于是,欧阳钟派人去海军局;为郑重起见,还特地出具了一份《公函》;且觉得单凭教育长的《电话》指示恐怕不够分量,故又加上了“转奉校长命令”之语;《函》曰:“顷接教育长电话,转奉校长命令,通知海军局速派兵舰二艘,开赴黄埔待命。”落款是“中央军事政治学校驻省办事处”。
海军局作战科长邹毅见此《公函》后,知是蒋校长的《命令》,谁也不敢怠慢。
但当时,在港可调用的只有“中山舰”与“宝璧舰”,而“中山舰”须由李之龙方能调遣。
因李之龙没在局里,邹毅只得先派遣“宝璧舰”驶往黄埔;同时,派人赶往李之龙的家里欲将《公函》当面呈交,并附上一言:“宝璧舰已遣往,中山舰待命。”
然而,又因李之龙也没在家,送《函》人就将《公函》交给了他的夫人。
这一天,李之龙外出回家很晚;至晚上十时许,邹毅还没见李之龙派舰,只得直接给校长办公厅电话回禀:“校长所要两艘兵舰,今晚只能先来一艘宝璧舰,另一艘中山舰明天早晨才能到达。”
接电话的是“黄埔军校”特别官佐季方,他觉得并非紧要军情,且见已是深夜,不宜打扰蒋校长休息,也就没有立即禀报。
李之龙深夜回到家中,夫人即将《公函》交予。
李之龙见是蒋介石的《命令》,同样不敢怠慢;且此事已被耽搁多时似是延误了,赶紧打电话给“中山舰”代舰长章臣桐,《命令》他率“中山舰”连夜驶往黄埔待命。
就这样,“中山舰”与“宝璧舰”都奉命驶入黄埔;且因是待命,两舰都未敢停机熄火。
自从“中山舰”与“宝璧舰”驶入黄埔后,因其没有熄火,使不远处的“黄埔军校”通夜不宁,谁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于是,“黄埔军校”中“孙主义学会”分子王柏龄、贺衷寒、潘佑强、冷欣等人趁机鼓惑,言“**要暴动,要推翻政府;中山舰到黄埔,是来劫持校长的;幸亏校长不在,才待机等候”,得有眼、有鼻的令人信以为真。
此消息不胫而走,很快的就传入了广州城。
第二天,整个广州城内就谣传遍布了,更是传为了“汪精卫、季山嘉与**串通一气,要利用中山舰劫持蒋介石去海参崴”,捕风捉影、危言耸听。
但是,此时的蒋介石还蒙在鼓中;当季方禀报“海军局调舰至黄埔”之事后,方知昨夜出了如此大的一件事。
令蒋介石深感疑惑的是,自己根本没有叫谁调用过兵舰,哪来“校长所要两艘兵舰”之?看来,这其中必有蹊跷,得严加查究;无论何种原因,擅调“中山舰”入黄埔,都是罪不容赦的。且有权调动“中山舰”的海军局代理局长李之龙是中*共*党员,正欲对付**的蒋介石觉得,何不就此作为突破口对中*共*实施打击。
正在蒋介石如此想时,孙科、伍朝枢、吴铁城匆匆的来见蒋介石。
仨人将所闻的流言蜚语告知,并唆使道:“皆是冲着校长您来的,不可不防;事态严重,情势危急,校长应当机立断,制裁中*共*党徒,切不可心慈手软;否则,必受制于人而后悔莫及。”
而陈其美的侄子、刚从美国匹兹堡大学采矿学获得硕士学位后回国、时任校长办公厅机要秘书陈立夫也劝蒋介石“莫错失良机”。
正在气头上的蒋介石听他们这么一,更如被火上浇油了。
同时,蒋介石不由得又想起了,今天汪精卫忽然莫名其妙地给他打了三个电话,问他:“去不去黄埔?”不由得联想,或是汪精卫在打探自己的行踪以便行事?看来,汪精卫与中*共*想联手加害于我,并非空**来风,自己确须心谨慎了。
其实,汪精卫是想问他:“苏联使团参观中山舰,有无时间陪同?”但是,因俩人已有隙;当时,汪精卫没有明言,蒋介石也就没予答复。现在想来,更使蒋介石疑心生鬼了。
于是,蒋介石心想“好哇,汪精卫、季山嘉与**竟敢联手对我发难,那我就把他们一锅端算了”;至此,蒋介石决定跟汪精卫、季山嘉及中*共*摊牌了。
而此时,李之龙见“中山舰”与“宝璧舰”驶入黄埔后一直泊在那里,蒋介石并未启用,不知何故心中疑惑;忽又闻“苏联政治使团”要参观“中山舰”,但未经蒋介石允许不敢擅自调回,确使他深感两难了。
延至十九日下午,李之龙不得不直接打电话请示蒋介石:“苏联使团要参观中山舰,请求将泊于黄埔的中山舰调回广州。”
此时的蒋介石心中已做出了决断,准备动手了;于是,不露声色地同意李之龙的请求“将中山舰调回广州”。
接着,于十九日当晚,将何应钦、吴铁城、欧阳格、刘峙、陈肇英、陈策等人秘密召至位于长洲岛上的要塞司令部内紧急会议。
会上,蒋介石振振有词地道:“我得到密报,**阴谋暴动,要推翻政府;****党员、海军局代局长李之龙已派两艘兵舰驶入黄埔,准备劫持本人,足可为证。我个人生死,自不足惜;然党国存亡,已悬于一线,危在旦夕,刻不容缓;我与诸位同仁,皆乃总理忠实信徒,身受党国重托,安能坐视不顾?故欲负起责任,即行平叛,望诸位同心协力。”
同与会者本来就都是“**”的急先锋,听了蒋介石这一番话后,自然的都大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