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要】孙传芳反奉,吴佩孚查家墩再起;张作霖建“直鲁联军”,孙传芳建“五省联军”……
却,国民政府实施“第二次东征”与“南征”邓本殷的同时,江、浙等地也又起战火了。
原来,“北京政变”后,奉系军阀利用卢永祥与齐燮元之间的矛盾挑起“第二次齐卢战争”;结果,齐燮元被驱逐,段祺瑞任命卢永祥为苏皖宣抚使兼江苏督办,江、浙、皖、沪等地终于有了一段时间的短暂宁息。
虽然,临时执政府放过了孙传芳,仍让他主政浙江;然而,作为吴佩孚的得力干将孙传芳毕竟是心有余悸很不踏实,担心着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如齐燮元一样被驱逐。何况,奉军已大军南下并占据了安徽,谁能保证其就此罢休不再进图;故而,孙传芳觉得应有所防范以备不测。
孙传芳知道发动“北京政变”的冯玉祥、胡景翼等人与张作霖有隙,遂打算设法与俩人修好,以牵制张作霖而令奉军不敢图谋江南。
于是,孙传芳密派其幕僚杨恺北上,专程赴张家口拜会冯玉祥,商定共拒奉张这约。
冯玉祥对于张作霖也有着一肚子的气,见孙传芳主动相约,正中下怀即满口答应;同时,杨恺还替孙传芳与冯玉祥交换《兰谱》,俩人结为了金兰之好。
接着,杨恺又赴河南;但因胡景翼已病故,河南督办之职已由国民军第二军前敌总指挥兼第二师师长岳维峻接任。
不过,岳维峻与他的前任胡景翼一样,对于国民军被奉军排挤出京,心中也甚是怨懑;故而,经杨恺游,也即答应:“孙传芳若攻打奉军,国民军第二军即起兵袭鲁以为策应。”
如此,杨恺圆满地完成了使命,孙传芳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果然,不出孙传芳所料;一九二五年八月,“第二次齐卢战争”结束才半年,已获取了鲁、皖的奉系,又把手伸向了江苏。
徒有“临时执政”虚名的段祺瑞怎能与张作霖抗争,只得忍心割爱将卢永祥免职,让张作霖的高参杨宇霆出任江苏督办。
于是,在江苏督办任上才半年的卢永祥只好走人,隐居到天津去了;从此退出政坛,后客死于天津。
杨宇霆走马上任时,上海的“五·卅运动”正闹得沸沸扬扬;此时,张作霖已经改变态度准备对罢工工人下手;杨宇霆心领神会,即以维护治安之名,将驻于南京的奉军第二十师师长邢士廉调兵进沪,并任命邢士廉为上海戒严司令。
就这样,上海这座本已“不设军职、不驻军、不设防”的特别市复又驻军了。
如此,奉系的姜登选占据安徽,杨宇霆掌有江苏,邢士廉进驻上海;奉军大有鲸吞长江下流诸省之势,这令孙传芳已有的忧心更重了。
孙传芳大有唇亡齿寒之忧,不免担心奉军今日进驻上海,明日必会得陇望蜀地把手伸向浙、闽。
奉系对待其盟友卢永祥尚且如此,何况原是直系的自己了。有道是,卧榻之旁岂容睡虎;如今,这只贪得无厌的东北虎已虎视眈眈地伏在自己的近旁,自己整日提心吊胆的如何是好?看来,如其坐以待毙,不若主动出击将奉系从沪、皖驱逐了方为上策。
虽,“北京政变”后直系垮台,奉军似已无人能敌;不过,南下的奉军主力已随张宗昌北返了,留驻江苏的奉军并不多;而傲慢的杨宇霆虽有智多星之称,但却目空一切地竟然没带一兵一卒就来上任,这倒让孙传芳觉得有隙可乘。
再,自己已与冯玉祥、岳维峻有约,有他俩牵制张作霖,自己若是给杨宇霆出其不意的打击,或能获胜。孙传芳如此思后,也就打算放胆而为了。
于是,孙传芳与浙江省长夏超、福建督办周荫人密商,决定联手将南下了的奉军从苏、沪、皖等地驱逐。
夏超是孙传芳的人,当然没有二话;周荫人自入闽以来,一直与孙传芳结盟,当然也表示了支持。同时,孙传芳又派人与江苏帮办陈调元联络,欲让其作内应。
虽然,陈调元因其母是张宗昌的干娘,故在“第二次齐卢战争”时倒戈依附了奉军,故而仍留任了;但自从奉军入苏、特别是杨宇霆到任后,陈调元及其苏军旧部常遭奉军的鄙视而心中不爽;故而,也常思能将奉军驱逐以消心中怨气;所以,当孙传芳派人联络时,陈调元也满口答应了。
只是,此时的江苏尚在奉军的控制之下,陈调元不宜公开表态,但已与孙传芳心照不宣。
有了冯玉祥、岳维峻、夏超、周荫人、陈调元等人的支持,孙传芳底气足了,也就决心与奉系摊牌彻底决裂。
于是,孙传芳让夏超留守浙江,以周荫人的闽军为后援,自己则亲率浙军向苏、沪出击,并拟定了先沪后宁的战略。
为此,孙传芳将浙军分为五路;任命浙军第一师师长陈仪为第一路司令,浙军第八混成旅旅长谢鸿勋为第二路司令,孙传芳自兼第三路司令,此三路拟沿沪杭路而进直扑上海。又任命浙军第二师师长卢香亭为第四路司令兼前敌总指挥,浙军第三师师长周凤岐为第五路司令,此两路拟由长兴入苏南、经宜兴进取常州,以阻截驰援上海的奉军。部署定后,即付行动。
十月十日,孙传芳以太湖秋操为名,将五路浙军悄悄地调至浙北,集结于太湖南面的湖州、嘉兴一线;然后,忽然兵分两路按计划进击;一路偷袭宜兴,一路奔袭上海。
奉军第二十师师长邢士廉入驻上海后,为镇压五·卅运动宣布戒严,并解散上海总工会、拘捕工会干部,此举遭到了上海各界的强烈抗议与谴责,已感到难以在沪立足。
而今,忽又遭到浙军的突然袭击,虽号称为师、实际兵力却仅有一个旅的邢士廉如何抵得?只得赶紧向驻于南京的江苏督办杨宇霆告急求援。
生性傲慢目空一切的杨宇霆,原来全不把孙传芳等人放在眼里;想不到孙传芳竟敢起兵反叛,这才心慌意乱得不知所措了。
而因杨宇霆赴任时没带一兵一卒,在江苏的奉军只有丁喜春的奉军十八师驻于南京,刘翼飞的奉军第四十四旅驻于镇江;除此,没有别的兵马可调派。
无奈之下,杨宇霆只得命令邢士廉撤出上海退守苏州。
邢士廉接到命令后,立即从上海撤离;于是,浙军没有受到多大抵抗就轻取了上海。
孙传芳轻取上海后,即于十月十六日,与周荫人、夏超等人,以谴责奉军驻兵上海为由联名发表《通电》,略云:“去岁为免东南战祸,策和平之计,故有上海永不驻兵之议;传芳率先撤兵,盖顺民意,重言信也。
岂料我方撤旅,奉军乘机兴兵,图搅和局;苏皖易督,淞沪驻兵;数月以来,奉军掠我江南,苦我人民;江南父老,复椎心泣血,敢怒不敢言,时至今日,忍无可忍;我等食禄地方,保境安民,责无旁贷,故率师拒敌,当戮力同心,驱逐奉军,靖平江南。”
从而,公开与张作霖的奉系决裂并宣战了。
接着,孙传芳又率部向苏州追击。
而此时,卢香亭与周凤岐所率的浙军也已袭取了宜兴,并向常州挺进。退守苏州的邢士廉唯恐浙军再攻取常州后断了自己的退路,赶紧又放弃苏州一直撤往丹阳去了。
于是,浙军又不费一枪一弹就取得了苏州、常州等地;五路浙军汇合一处后,即掉头西向直扑南京。
上海、苏州、常州等地相继失守,杨宇霆感到了情况危急,赶紧向张作霖告急请求驰援。
此时,南京城内的陈调元见浙军已攻取了沪、苏、常等地,觉得到了该自己动手的时候了。
于是,陈调元与江宁镇守使朱熙、通海镇守使张仁奎、苏军第一师师长白宝山、苏军第三师师长马玉仁、苏军第十师师长郑俊彦等人商议,决定先发制人在南京城内举事,并打算设宴智擒杨宇霆。
不过,杨宇霆鬼得很;他与陈调元等人平时从未往来,在此非常时期,见陈调元忽然宴请,不由得心中狐疑,料知其中必有缘由,甚或是一场鸿门宴;因此,杨宇霆怯而不敢往。
同时,杨宇霆考虑到,苏军在第二次齐卢战争中并无多大损失,陈调元的苏军第四师及其他苏军各旅均被保留下来后驻于江苏各地;陈调元若是存异心,驻于南京仅有丁喜春一个师的奉军,绝不是数倍于己的苏军对手;所以,若是真要有事,奉军定是寡不敌众凶多吉少。
看来,自己须心为上以防不测,必要时得走为上。因此,杨宇霆没有赴宴,而与参谋长臧式毅悄悄地溜出了南京城,以观苏军动静再做进一步打算;同时,派人通知丁喜春,要他也率部撤离南京,以免遭灭顶之灾。
然而,此时的丁喜春却不知有诈,已带了一些部将应邀赴宴而入了陈调元的圈套。
于是,陈调元未放一枪,就将丁喜春的奉军十八师全被缴械了。
杨宇霆闻知丁喜春全军覆灭,捶胸顿足追悔莫及,自知大势已去难以挽回;于是,又与臧式毅等人偷渡过江至浦口;然后,乘车北遁逃往关外去了。
孙传芳见南京已被陈调元计取,则率浙军掉头去攻打丹阳与镇江了。
退驻丹阳的邢士廉见杨宇霆逃走,自知不是孙传芳的对手;于是,赶紧步杨宇霆的后尘也逃到江北去了,倒是让孙传芳省了许多心力。
然而,浙军攻打镇江时,却遇到了驻守镇江的刘翼飞的顽强抵抗;不过,刘翼飞毕竟是孤军一支且仅有一个旅的兵力,如何抵得浙军几师劲旅?
血战八个时后,奉军终于不敌,被浙军击溃;刘翼飞化装成和尚后才得以逃脱,镇江被浙军攻占。
孙传芳攻取镇江后稍作休整,他见奉军并没如原先想象的那么难打,也就增加了信心更欲进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