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愤怒地打开了牢门,张一鸣似乎早料到他会过来,微微一笑道:"李大人,hello!别来无恙啊?"
李由脸颊抽动了一下,他不知道张一鸣说话中夹杂的"hello"是什么意思,但心想多半不是什么好话。上前几步怒道:"张良!我待你不薄,你却存心想死吗?为何要诅咒于我和父亲?"
张一鸣心中暗笑,得计!脸上却表现出无辜状道:"哎呀李大人,您想的太多了,我怎么会做出诅咒您父亲的事情,他的事跟我没关系啊。"
张一鸣这话是真心话,不过却故意说得很假。
原来这十余日,张一鸣故意说些英语,期间捎带了朝廷的各位大臣,他的语气说得凶恶,加上其中又有秦始皇、李斯父子的姓名,监视自己之人不敢不回报给李由。而李由知道张一鸣恨嬴政入骨,自己父子的名字跟嬴政并列,那一定不会是好事了,多半便会以为这是张一鸣在下诅咒。
虽然开始李由多半不会相信,他如此聪明,肯定不会随便相信这种事情的。但张一鸣天天说、日日说,越说越凶,有时更是在怒吼谩骂,下人天天回报,由不得李由不担心。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张一鸣还特意将名单拉得很长,几乎囊括了朝廷里的各种老不死、上年纪的朝臣,如今正值隆冬,谁伤风感冒一下,甚至寿终正寝都不奇怪。到时李由必定会联想到张一鸣的诅咒。一个人出了事还可能是巧合,时间长了必然有不止一个人出事,这是概率问题,到时候李由就不能不仔细考虑一下了,这么多人都出了灾祸,而他和他父亲的名字也在张一鸣的诅咒名单之上,那会发生什么事呢?
多半便是要担心的睡不着觉了。
而且张一鸣又被关在李由的府中,李府这么大,下人家族一定不会少,但凡遇上些什么不顺心的倒霉事,其他人还好,李由却一定会想到张一鸣这子虚乌有的诅咒上头。
张一鸣本来是苦思无计,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来做的。他观察李由此人刚愎自用,对谁都不信任,这种人疑心病重,喜欢瞎想,这次就让他瞎想到极致,不然正常的计谋,一定会很轻易地被他识破的。
张一鸣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刚这么玩了十天,就把李由引上门来了,而且看他的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与他切身相关的事情,现在看他虽然憔悴,但身体无恙,那么出事的多半是他父亲李斯了。张一鸣不知道李斯出了什么事,这时故意说得含糊其辞,什么"我怎么会做出诅咒您父亲的事情,他的事跟我没关系啊",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之语,目的是套出李由的话。以作自己之后的打算。
果然,李由在气恼与恐惧之上,怒道:"我父亲病倒果然是你这厮存心诅咒?我杀了你!"
张一鸣大喜,心道"得计"!脸上却装出一副惶恐的表情,慌慌张张道:"李大人,莫非我这几日做法失败了?哎呀,我是为大人、您父亲和皇帝陛下祈福,谁知出了点差错,这引火烧身了,在下该死,在下该死。不过李大人不用担心,我知道去除这诅咒的方法,很简单的,这诅咒一时应该不会弄死人,李大人千万放心啊!"
一番话说下来,张一鸣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脸上却需要拼命绷着,这话说得要多诚恳有多诚恳,直把李由听得惊怒交集,什么诅咒,什么一时不会死人,还千万放心?!这么说不但真有诅咒这回事,更加会置人于死地,自己这些天已经觉得周身虚弱,噩梦连连,果然便是这厮下的诅咒!
李由本想借助张一鸣之手做一件大事,但现在反而引火烧身(他自己以为的),实在是始料未及,弄不好自己身家性命都要葬送在此人身上,这可如何是好。
张一鸣细细观察李由的脸色,装作十分担忧的样子道:"大人,这事实在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在下这几日连续作法误伤了老大人,也累的您家宅不宁,屡有凶事发生,实在不好意思,在下这就替您去除灾祸。"说完,张一鸣又开始"iamsohappy~李由!youarefool.iamlietoyou,canyouspeakenglish?"的胡言乱语,反正没人能听得懂。
李由脸色铁青,他本来对怪力乱神之事甚无所谓,但限于时代,他是确信天地间有鬼神存在的。加上张一鸣竟然连自己府上之人最近屡屡出现灾祸都知道,心中更是既惊且惧。
李由听张一鸣竟然口中连续说着"咒语",而且看他的样子,明显不是一般方士那种胡编乱造的哼哼,这些咒语有着奇异的规律感,这让他感到恐惧与不可捉摸。
"住口!"李由忍不住大吼一声,气得浑身颤抖。站在屋外的随从与侍卫都被吓了一跳,这位李大人从来都是成竹在胸的样子,何时曾见过他如此失态?这牢中之人究竟是谁,竟能惹得李大人如此气愤。
张一鸣不再说英语,脸色平静的看着脸色铁青的李由,心中强忍笑意,这么胡乱一搞,竟然真的让这机灵家伙中套了?张一鸣拼命回想起自己看过的各路神棍,什么诸葛亮借东风、什么姜子牙做法、什么八仙过海之类,这时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就是二十一世纪电视机上各路神仙经常挂着的那种。
张一鸣盯着李由,一声不吭。李由浑身颤抖,又气又怕,激动到了极点,可又拿张一鸣没办法,僵了半晌,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怎样?"
张一鸣笑笑道:"不怎么样,我在此地住得很舒服,去年天旱,今年我正好趁空做几场法事,让关中多下几场雪,惠及一下万民。李大人替我准备了这个地方,我实在是感激……"
"你要怎样才肯解除诅咒?!"李由大吼着打断了张一鸣。
张一鸣心中也是激动万分,再一步,只要再一步,这个聪明人就将跌入自己的瓮中了。
"李大人,你拜托张良那件事,在下可还没做,当然要做完,这诅咒才能解除了。"这竟然是直认自己确实下了诅咒,李由喉头"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缓缓道:"但请子房先生看在我没有伤害您的份上,将这诅咒解除掉吧。"
张一鸣嘻嘻一笑道:"那也无妨,不过李大人,我费了十一日功夫下这咒语,要解除却也要十一日。你来得当真及时,只要咒语做满十三日,那是神仙难救,只能痛苦而亡。"
李由心中忽然闪过一念,问道:"既然子房先生有此本事,当年为何犯险派人行刺当今圣上?你只要作此诅咒不就好了?"
张一鸣早料到他有此一问,这时闭着眼睛装作很痛惜的样子道:"唉,奈何嬴政老儿有天神庇护,我虽然召唤来了天火,却被神明引导向了副车,在下便知这种法术对天选之人无效。"言下之意,你李由和李斯可不是嬴政,这办法是有效的。
李由心中愤怒以及,他听父亲说过博浪沙那诡异的行刺,天火从天而降,火焰窜起数十丈,连烧了好几个时辰也不会熄灭,越是泼水越是烧得旺。此时想来,那便是这张良召唤来的天火了。此人竟有诺大法力,党真是小瞧他了!
李由想到此处,恨恨道:"好,那便有劳先生了!有何需求,我一定满足!"这话虽然说得大方,但说话之人却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的,恐怕如此凶狠地说出这些话的人,李由是第一个了。
张一鸣笑笑道:"没什么需求,一间干净屋子,一日三餐即可,缺什么我会跟你要的,别再找人来监视了,否则我心神一乱,念错了一两句,恐怕诅咒解除不成,反而还要加重,那就大事不妙!"
李由脸颊抽搐,张一鸣看得好笑,他发现这个家伙只要一生气,脸颊就会不自然地抽动,当真有趣。
李由当即下令,解除了张一鸣身上的镣铐,还派了几名侍女服侍他沐浴更衣,为他准备了一套华贵衣服,更摆了一大桌宴席,他自己不敢相陪,让心腹侍卫、李府管家等人与张一鸣对饮。这几人都是知道张一鸣身份,也知道这几日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时在席上对着张一鸣,不由自主地都是手脚冰凉,脸色煞白,却还要强作笑容。席间众人给张一鸣敬酒夹菜,却因为手抖常常泼在桌上。
张一鸣肚里好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他知道李由现在正需要他,绝不敢在食物内下毒。他心想,这些把戏在二十一世纪都还有市场,两千年前的人当真是一试就上当。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装神弄鬼,这真是太好玩了!
张一鸣故意装作神秘的样子,时不时从口中冒出一两句英文,李由的心腹们听到了都是脸色一变,那些不认识张一鸣的下人,见府内这么多有地位的人,在张一鸣面前那战战兢兢的样子,都是惊讶不已。
秦朝人相当畏惧鬼神,对张一鸣那是恐惧敬畏到了极点,张一鸣还故意对这个说两句英文,对那个说上一句闽南话,再夹杂几句日语,直说的周遭之人尽皆脸上变色。
李由早早借口有公务离席走掉了,他不相信张一鸣会乖乖替他解除诅咒,于是决定先稳住他,自己去找高人来破解他的法术。
张一鸣自然不知道李由的想法,他跟着侍女来到了一间上房,张一鸣微笑着对那侍女说道:"ありがとう!(日语的谢谢)",把那侍女吓得跪地道歉,张一鸣笑着安慰几句,那侍女抹着眼泪匆匆而去。
张一鸣心下强抑兴奋,这真是他来到这世界后做得最好玩的一件事了!这要传出去,张天师的名号是跑不了了,恐怕自己还能靠这个混口饭吃。想到有趣处,不仅哈哈大笑,笑声传出,他的房间周遭之人不由得又逃离了几步。
张一鸣左右查看了这住处之后,发现这里竟然是在李府的西北角的一处院子,由此推断,恐怕李由应该是住在东南角了,他怕自己怕得要命,绝对是要离自己越远越好,这几天搬出去也是不奇怪的。但自己却不能就这样浪费掉难得的主动权,除了做戏要做全套以外,更加要想办法将优势变为胜势。
想到十几天前自己被李由逼得走投无路,只能靠气走身边的好友兄弟来保全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大不相同了。
张一鸣决定先躺在榻上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再来做其他的事。这几日在牢狱内伙食太差,又休息不好,加上不断说英语说得口干舌燥,实在是累得不轻,难得能休息一会儿,便要抓紧了。
张一鸣知道李由绝对不敢现在害自己,所以也不担心有危险,这一觉睡得分外酣畅。其间张一鸣感到身上微微有些古怪,似乎被子里有些轻软滑腻的东西,摸起来十分舒服,但他实在太累,也顾不上这些,总归是沉沉睡去。
谁知到了后来,张一鸣越睡越觉得不对,终于睁开眼睛。其时天色已黑,张一鸣伸手一摸,入手十分柔软温滑,不仅吓了一跳,掀开被子一看,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躺着一个十分娇小的少女。那少女一丝不挂的躺在张一鸣怀里,又羞又怕地盯着他。
张一鸣感觉着身体上传来的幸福的触感与体温,不由得呻吟一声,却让人听不出是舒服还是难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