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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三千六百二十一(加节三)

艾莉丝眼见树上人影,心中悸动:“假人!刚才屋上的人全都是假!”

艾莉丝被发现之初、在大街奔走之际,满街屋上全是人影。她不曾想过,这只是杰特的把戏。窥视回忆下,诡计无所遁形。

艾莉丝走在树路,在枝头间跃来跃去,身上能量一点一滴溜走。另一边厢,杰特本在空中,于艾莉丝身后三四步之距。数分钟以后,艾莉丝愈走愈远,把杰特愈抛愈后。再过半分,杰特已不能看见目标。杰特以对方步伐推算:“面具人拉罗之力强大,理应在数招间胜我才对。”

艾莉丝不是不能胜,她根本无法估量自身威力。好像两名素不相识的运动选手,非得全力较劲一次,才能得知真实高低。

艾莉丝快要跑到传送阵处。当下跳进雪原,只感后方二人赶至,却是守在林子的卫兵。艾莉丝头也不回,两手拾上石,一手一颗后抛,两名士兵应声而倒。艾莉丝争取时间,来到掩盖传送阵的雪地上,面前就是一株高大的白桦。

艾莉丝以手托头,背负疼痛,搜索今天正午的回忆──敏儿……陈敏儿就是这样做!忽然间,左眼又见影象,艾莉丝紧咬牙关,取出追思枪,倒置连射。数人倒下,艾莉丝立刻挖走地上雪堆,只见地表露出一个洞孔。依照陈敏儿的办法,艾莉丝把泰莉萨手镯内的一枝枝瓶装拉罗发动机填入洞中。

名德那边的凯尼等人,是不会算好时间,接应不知何时回来的艾莉丝。他们一定以为艾莉丝已被擒,正在计划救出艾莉丝的方法。艾莉丝只得自找途径启用传送阵,幸好泰莉萨手镯内有用的东西与垃圾一样多。

凭着回忆,艾莉丝寻得泰莉萨曾经出的一句──“还未计算每次动用法记时,必须消耗及补充五百台拉罗发动机的价钱,迟些再给你开发票。"

五百台拉罗发动机……艾莉丝没有详细算过,手镯内或许有一二百台,怎可能有五百之多?艾莉丝不断把拉罗发动机放进洞内,心想:“五百台不是真的数目。泰莉萨喜欢钱,习惯夸大谎、敲诈勒索,没有一句真话。”

艾莉丝的右眼闪现过去,左眼却是现在式。**人从西北角而来,艾莉丝又从他们当中的思考中,寻得杰特将至的讯息。来人颇多,艾莉丝收回追思,大力往西抛出炸弹,另一手加快速度,填放装置,也不知已放了多少,心中只盼那炸弹能收声东击西之效。

轰隆一声,那些军士径往声响处走。艾莉丝想:“杰特非常精明,很快便猜出乾坤。”于是把泰莉萨手镯内的爆破品全都取出,不论威力大强弱、不论是烧还是烟雾之用,一一皆要抛出。此情此况,艾莉丝活像流水线生产工人,左手不断往不同方向抛出东西,右手把一枝又一枝的发动机填进孔里,动作不断重复。

东南西北全是鸣响。不过,此曲交响乐仍掩不住艾莉丝惊惶紧张的心情。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艾莉丝渐感意识迷糊,眼前重现少量黑点。但她十分清楚,这些黑点很快扩至整个视线,直至倒下之时。

啵的一声,艾莉丝伤势再发,口吐红血,满手皆是。背心一点一点传来杰特锤子直击的后遗症,那种神秘的虚幻感觉快将消失,两只手镯光芒愈来愈淡。这是时间的催促、力量的催逼、命运的催赶。就在此时,一声音道:“面具人,你输了!”

艾莉丝吃了一惊,原来窥视回忆早已失效。转过头来,那人却是美维亚。

艾莉丝自感失去战斗能力。要是她趁势送出几颗弹珠,一切已完。只得一边装填发动机,一边道:“美维亚,我刚才没有杀你,求你卖个人情给我。”

美维亚道:“为甚么要救你?我比杰特快一步抓犯,加官要赏不在话下。你虽给了我一些钱,但我要的是机会!像我这些起跑线落后的人,就是要等待一个可能一生也等不到的机会。看着富家子弟一步登天,我倒要创造未来!你的手在干甚么?快快停下!”

“美维亚!”艾莉丝已感汗流浃背,气息加促,疲惫不堪。当下强行捱撑,加重语气道:“如果你抓了我,你会后悔一生!留在动荡不安的帝国,机会会很多吗?不会!我认识泇湟国要人;我认识工门会卡洛斯的副手之一;我认识罗德隆实际掌舵人、二当家史莉萨。你知道秋阳是谁?联合王国的星爵凌治,你知道么?你……”话未完,艾莉丝又吐出一口血来。

“我怎知你真假,快停手……那……那是甚么光?”白、紫、灯、黄,数十种亮光纵横交错。传送阵启动了,艾莉丝二话不,伸手使雪掩盖洞口。

美维亚不明所以,只道对方发难,急忙全身扑上,与艾莉丝搂成一团。艾莉丝被她紧抱,叫道:“让开!”美维亚挥拳而来,艾莉丝以拳还击。若在平时,艾莉丝便可一击打倒美维亚。此时她愈感难受,背心伤势渐渐扩大影响,视线愈来愈差,反应慢了七八成。

美维亚心知不是艾莉丝对手,但见对方唇上、手上、铠甲上全都是血,心道敌人受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决心一博,使出无赖手法,整个身子往对方擒去,又伸手撕扯面具。此况活像当年的晓娜与千灵儿在床上互相捉弄的一幕,又有孩互殴摔跤的味道。

艾莉丝全身皆痛,挡得美维亚一拳,来不及还击之余,竟被对方成功撕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美维亚见得容貌,话也不,一手伸出两根手指,往艾莉丝眼珠插去。对手一盲,美维亚必胜无疑。艾莉丝那肯让她耍蛮乱打,急忙仰起头来,朱唇大启,张出细口,看准美维亚手指,大力咬下,以牙力反击。此所谓以无赖之道还治无赖之身。美维亚大叫:“可恶!”连忙改指为掌,避开牙齿,一掌拍在艾莉丝颊上,拍出一个偌大红印。

艾莉丝几乎便被美维亚一掌击昏,只觉视线迷离,现实像梦、梦似现实。凭着一口执气,一个意念,一丝微弱幻光,才强撑至今。传送阵已启,倘若被一名杂兵拿下,功亏一篑,艾莉丝那有面目去见撒斯?想到此处,艾莉丝徒逞蛮劲,忍受掌击之余,双脚突然缩起伸出,直击美维亚胸口。美维亚见其势甚弱,欲以双手硬接。艾莉丝忽然大吼,全身缩成一棒,整个人往前猛冲,以头部重重撞在美维亚脸上的鼻梁,弄得她痛苦大叫、满鼻是血。

场面已没有正规战斗的含义,纯粹是两名野蛮孩比并横蛮,看谁较对手更为无赖。

艾莉丝偷得时机,火速越过美维亚,希望步进传送阵中央,以陈敏儿的手法启动阵法。

美维亚那会任她胡来,右手掩鼻之时,左手急劈艾莉丝大腿。

没了窥视回忆、没了高强感应,艾莉丝冷不提防被绊倒,全身扑在雪上,弄得地上非红即白、非血即雪。

此时此刻,艾莉丝已看不见物,眼前黑黑白白满是星斗。

她不能输、不可输,于是左手抓雪、右手抓石,强行在地上爬行、像婴儿般一步步地爬。

美维亚回过身子,左手使力拉动艾莉丝右腿──你要往前,我偏要你后退。殊不知艾莉丝力气仍是不差,被美维亚拉后一分,仍能前进两分。拉锯数秒后,美维亚见艾莉丝两手生出古怪动作,又见地上异彩愈来愈光,心中暗叫不妙,于是全身扑下,欲以双手扭断艾莉丝十根指头……

彩光一飞冲宵,在天际中划下璀璨辉煌。

艾莉丝消失,美维亚……亦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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