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要】朝鲜壬午兵变,袁世凯入朝平息兵变。法越《顺化条约》,中法战争,甲申易枢……
却,大清朝南疆的烽烟未熄,朝鲜半岛上又惹事了。
原来,朝鲜国高宗亲政后,大院君李昰应虽然还政隐居了,但仍然试图干涉朝政。特别是,江华岛事件后,高宗王朝中主政的闵妃一派的外戚势力彻底摒弃了大院君李昰应的闭关锁国政策;更使大院君心中不乐是,闵妃等人居然与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江华条约》,从此向日本人敞开了大门。
大院君岂能甘心让这帮人胡作非为,把祖宗的家业全给葬送了;因此,他得奋起抗争了,希望能有一天东山再起从新执政挽回颓势匡扶社稷。
到了一八八二年,大院君的机会来了。
因日本等列强打开朝鲜的大门后,朝鲜的国势却日见衰微,民众怨声载道,都把国运不昌怪罪于闵妃一派了;而近年,朝鲜又连遭大旱,粮食绝收民不聊生人心骚动。
而当时,高宗王朝中有人却欲发国难财。时有练兵局的都奉所中,分管军需配给的军资监金春容和司库柳万卜俩人,暗中联手无故克扣和欠发武卫营与壮御营士兵的粮饷,致使士兵怨声载道。至这年的六月,已欠发粮饷长达一年之久;更可恨的是,当月在补发的食粮中,又掺杂了大量的米糠与石子,令人难以食用。
因此,早已满腹牢骚了的士兵更是勃然大怒了。士兵们怒不可遏,愤而将金春容和柳万卜俩人痛打了一顿;然后,又自发地邀集一起前去责询武卫都统使李景夏与壮卫大将申正熙。
俩人敷衍推托“不知实情”,没有给予满意的答复;而汉城捕盗厅却扬言要将为首闹事的士兵逮捕斩首。
如此,矛盾就一下子激化了;积怨已深的士兵们从兵营中取出武器,攻打汉城捕盗厅;然后,云集到兴宣大院君的府第云岘宫前,要已隐居了的大院君李昰应出面主持公道。
大院君李昰应问明事情原委后,见群情激愤一时难平;倒是觉得正好为己所用,以打击朝庭中现正掌权的闵妃一派,将那此异己赶下台后,自己不就可以东山再起重新主政了?
大院君想到此,觉得机会难得;于是,便对众士兵道:“你们所言,确实令人发指;但是,我已下野,人微言轻的恐怕帮不了大家。不过依我看,司库与军资监敢于妄为必是受上司指使,而上司又必受命于朝庭。所以,殴打司库等人又有何用?若要出气,得去与朝中掌权的闵妃一党算账;否则,就永远别想填饱肚子。”
大院君如此煽动性的一番话果然很起作用,士兵们觉得他得有理;于是,有人振臂大呼:“听大院君的,找闵妃去。”
大院君见士兵被他哄动了,心中暗自欣喜。
七月二十三日,武卫营与壮御营的士兵起哄闹事,整个京城立即骚动了;一些市民也加入到了闹事的人群中,事情越闹越大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闹事的民众涌向昌德宫,要找闵妃算账;沿途,愤怒的民众捣毁了闵妃死党、外戚权贵闵谦镐、闵台镐、韩圭稷等人的宅第。
闵妃闻报后,见势不妙赶紧化妆成宫女溜出昌德宫。待得闹事的民众赶到昌德宫,闵妃已不知去向。
而正在奎章阁中、等待着欲与闵妃议事的领议政李最应、宰臣闵谦镐,不意撞上了闹事的民众;闹事的民众因没能找到闵妃正无处发泄,即把怒气出在了俩人头上;所以,没待俩人明白过来,就被愤怒的人群围住不由分地当场殴打致死,稀里糊涂地做了冤死鬼。
而闵妃逃离昌德宫后,见整个京城已如一锅沸水无处安宁,赶紧又逃出京城藏匿到外地;同时,故意放话“闵妃已在逃亡途中遇害”,欲以此麻痹乱民,从而打消他们再追踪寻找她的念头。
而高宗李熙闻知领议政李最应等人被乱民打死,闵妃不知去向;心中既慌乱又纳闷,不明白如此大的一场骚乱缘何而起?因此,高宗心慌意乱焦虑不安且无计可施,赶紧派人去请他的父亲、大院君李昰应,希望他能帮助平息众怒。
大院君很快应召而至,高宗即授予他全权收拾乱局,这正合大院君下怀。
大院君眼看愤怒的士兵和民众已把昌德宫闹得鸡犬不宁,闵妃不知去向,而李最应等人横尸地上,大院君心中一阵窃喜。
虽然,李最应是大院君的胞兄,但因俩人政见相左;所以,此时的大院君毫无怜悯之意。何况,李最应一死,其领议政之位空缺,也就非他莫属了。
大院君唆使众人闹事,为的就是要把闵妃一伙赶出朝庭,而能让自己出山重新主政。只是,他也不曾料到,其胞兄李最应会死于这场骚乱中;看来,此乃天意,却怪不得他。如今,大院君已是如愿以偿,也就想让这群闹事的人离开昌德宫了。
于是,大院君又对众人:“闵妃不在这儿,大家为何仍要在此胡闹?还不赶快离去!”
众人听大院君发话了,这才乱哄哄地退出昌德宫,嚷嚷着要去找日本人算账了。
此时,高宗已从大院君的话中听出了原来挑起这场骚乱的正是他;但是,因为大院君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又能将他如何?高宗虽感伤心却又无奈。何况,因其伯父、领议政李最应等人已在骚乱中遇害,闵妃去向不明且生死未卜,此时的高宗身边已无可信赖与依靠之人;为权宜之计,高宗不得不重新让大院君主政,以靠他来平息骚乱。因此,虽然父子俩的心中仍是南辕北辙各有所思;但无奈中的高宗此时也只得忍气吞声地听凭于大院君了。
且,众人离开昌德宫后,又涌向日本驻朝公使馆去了。
途经训练都监时,又把里面的日本教官、中尉堀本及寄寓于此的日本学生等九人杀死了。侥幸捡得一命的日本学生冈内恪池、田平之进、黑泽盛信等人惶恐地逃到日本驻朝公使馆,向日本公使花房义质报告了此一惊变。
而此时,高宗也派备官李承谟特来日本公使馆告知并催促:“京城骚乱,公使馆人员宜速离馆,以避祸殃。”
然而,花房义质却故作镇定,不急于离去;却要李承谟告知京畿观察使,派兵护卫。
李承谟喏喏而退,但过了许久没见朝鲜的李氏王朝派兵前来,花房义质这才觉到了须撤离公使馆而不宜再久留了。
然而,此时的公使馆四周已陆续的围满了人;去路被堵,花房义质焦虑不安,命令军曹千原季三郎、二等巡查宫锢太郎等人死命顶住大门,不让乱民闯入。
如此僵持了一阵,公使馆外围堵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四周人声鼎沸,还有人不断的向公使馆的门窗投扔石块。
忽然,乱民中更有人在大声地鼓动了:“快放火!别让日本人跑了。”
花房义质闻言,生怕乱民真的放火焚馆;为免葬身火海,花房义质这才下令突围。
于是,七等属官浅野显藏、一等巡查林志津三郎等人打开公使馆的大门,举枪向围堵在公使馆门前的乱民狂射,击毙数十名后才杀出了一条血路,花房义质等人才得以离开了公使馆。
众人见日本人逃离公使馆,有**追赶却又怕日本人的洋枪厉害也就止步了;但当看到横死在地的几十条人命时,一怒之下就真的举火将日本公使馆焚毁了。过了许久,闹事的人群才慢慢散去。
花房义质从公使馆突围而出,惶恐不安地逃命,跑出一程后才敢回头察看。只见,乱民仍围在公使馆四周,倒是没有谁来追赶他们,花房义质才算宽了些心。但是,远远可见日本公使馆已经处于一片火海中了;花房义质庆幸自己能逃命出来,也就顾不了那多,带着公使馆的一班人继续亡命而行了。终于,花房义质一行亡命奔波几经周折后,经过济物浦到了南阳湾;然后,搭乘上一艘英国的飞鱼号测量船,才回到了日本的长崎。
花房义质回到长崎后,立即电报外务卿井上馨,告知在朝鲜发生的一切。
井上馨接到花房义质的电报后,立即报告内阁。
日本内阁知道事态紧急不容迟疑,立即授权井上馨从速处理,又命海军卿川村纯义派遣四艘军舰赶赴朝鲜伺机行事。
井上馨受命后,立即给花房义质下了一道《训令》,令他“马上返回朝鲜”;并明确指示:“若是暴徒再逞凶乱,对我侵害;不管朝鲜政府如何处置,即可以护卫之名加以充分镇压;并促使朝鲜政府谈判,修改旧《约》,以保护我国公民权益。若朝鲜政府不肯修《约》,即视若包庇凶徒,可予《最后通牒》;声明彼国罪名,然后与海陆军共征讨。”
花房义质接到《训令》后心领神会,即乘坐了明治号军舰返回朝鲜。
此时,朝鲜国内的骚乱平静了许多。高宗见日本公使花房义质回来了,连忙派遣仁川府尹任荣镐前往迎接。
花房义质在行馆下榻后,即让任荣镐向高宗转达了“须惩治凶犯,并从新修《约》”的态度。
任荣镐不敢吭声喏喏离出,向高宗传话去了。
第二天,花房义质带了一队日本兵耀武扬威地进入汉城,向高宗书面提出了要求,并限时三天内答复。
当花房义质获知高宗已让大院君重新主持朝政后,又由讲修从事官李渊祖引导,在别殿谒见了大院君。
此时的大院君心中甚是得意,见花房义质到来,已料知所为何事,却假惺惺地:“此次凶变,波及贵公使,实出人意料,万望海涵。”
花房义质却并不虚言,直截了当地也向大院君道明了日本国的态度。
大院君闻后,沉思片刻才:“公使大人息怒,凶犯自当惩处。至于修《约》,当慎之;依吾所见,两国交谊,不苟形式;贵国之尊严,在吾方寸之中,何必多此一举。”
大院君的这番话分明是在拒绝,花房义质闻后愤然离去,且丢下一句要挟性的话:“若限时内没作答复,本公使即认为汝国背《约》,后果自负。”
大院君却淡然一笑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