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锡山则将其“第三集团军”也缩编为十二个师,番号接于“第二集团军”之后,为“第三十二师”至“第四十三师”。
就这样,虽尚未统一意见,但各路诸侯却已擅自行动了。只是,虽都改了番号,兵却一个也不减。
且,蒋介石忙于祭奠孙中山并准备“削藩”之时,忽地发生了一件令人愕然之事。
原来,张宗昌败逃后,其部将、原“‘直、鲁联军’第十四军军长”兼“大名镇守使”孙殿英,随同上司徐源泉投靠了“国民政府”。
虽然,徐源泉仍被委任“国民革命军第三集团军第十一军团总指挥”之职,孙殿英也仍在徐源泉手下任“国民革命军第十二军军长”;然因是投诚过来的“杂牌军”,蒋介石另眼相看、没予粮饷。
为养兵,迫使孙殿英动起了歪脑筋。
其时,孙殿英的“第十二军”正驻扎在河北省遵化县境内。
遵化有“畿东第一城”之称,“清东陵”坐落其中;清王朝的顺治、康熙、乾隆、咸丰、同治等五位“皇帝”、十四个“皇后”和一百多个“妃嫔”的陵墓都在“清东陵”,可想而知有多少稀世珍宝埋于地下。
正愁饷银无着的孙殿英顿时开窍,也就萌生了“何不去盗墓?”的念头。
其实,打“清东陵”主意的大有人在。
因为,自从清王朝灭亡以后,“清东陵”已无人守护;历年来,“清东陵”的地面建筑、许多殿堂早已屡遭劫掠、满目疮痍了;而此时,流窜于马兰峪一带、打家劫舍的“匪首”马福田也正带着他的手下进入“清东陵”,欲盗掘陵墓。
于是,孙殿英以“剿匪”之名,冠冕堂皇地派其部将、“第一师师长”谭温江率部进驻“清东陵”,将马福田赶走。
接着,《宣布》“为保护‘东陵’安全,须在陵区举行军事演习”;并将陵区内的居民全部迁出,对陵区实行封闭,以便他对“清东陵”进行盗掘。
孙殿英对“清东陵”的盗掘,可谓是胆大妄为、肆无岂殚;为了打通墓道、开启墓室,他竟然指使部下使用**;然后,将被炸开的陵墓中陪葬的无数珍宝洗劫一空。
按,“清东陵”距离北平仅有一百多公里;且此时,“国民政府”的政要都汇聚在北平;孙殿英如此大动干戈的盗掘,岂能无人知晓?
然因,孙殿英此举以“军演”作幌子,将消息封锁得甚实,确是瞒过了世人的耳目;而在北平的政要们都忙于争权夺利,谁都无暇他顾;所以,倒是让孙殿英无所顾忌地放手大干了。
于是,自七月四日起,孙殿英先是对“慈禧”的“定东陵”进行盗掘;接着,又盗掘了“乾隆”的“裕陵”。
由于,“清东陵”实在太大了,盗掘皇家陵墓又确是不易;所以,仅对“定东陵”与“裕陵”的盗掘,就持续进行了七天、花时不少。当再盗掘“康熙”的“景陵”时,却被如瀑涌出的积水所阻。
此时,孙殿英毕竟有点心虚,唯恐时间长了被人察觉;且见所盗珍宝已是不少,足可装满数十辆卡车,这才住手了。
七月十一日,孙殿英带着无数珍宝、满载而归、扬长而去后,外界竟然仍没有觉察“清东陵”上出了这么一宗大事。
直到一个月后,谭温江急于在北平的琉璃厂找“尊古斋”老板黄百川销赃时,被警方察觉后、这才东窗事发。
“‘清东陵’被盗掘”的消息传开后,全国哗然了;许多民众团体纷纷《电》请“国民政府”,呼吁“究查‘清东陵’盗掘案的主谋”。
孙殿英见情况不妙,赶紧向他的顶头上司徐源泉报告,言:“谭温江携带的珍宝,是追剿‘匪首’马福田时缴获的。”并将所谓“缴获”的两箱珍宝、列了清单上报,欲为自己与谭温江开脱。
“国民政府”在强烈的舆论压力下,不得不摆出了一副“整饬军纪,严惩主犯”的姿态;蒋介石宣称:“通饬所属,严密缉拿,务获究办,毋稍宽纵。”
于是,阎锡山《电》令“河北省主席”商震“派兵保护‘清东陵’”;又《命》“北平警备司令”张荫梧将“位于河北易县的‘清西陵’也保护起来”,方才算是亡羊补牢了。
同时,下《令》“将谭温江拘押,以息民愤”。
而此时的徐源泉,见孙殿英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此胆大妄为地盗掘皇陵”,不由得也深感惊愕了。然而,孙殿英与谭温江毕竟都是自己的部下,徐源泉怕会牵累到自己,不得不也欲为俩人解脱。
因此,听了孙殿英的禀报后,徐源泉只得点拨道:“若想平息事态,得设法打点。”
孙殿英心领神会,赶紧从盗取的珍宝中挑选了许多上品的,分赠给各“军、政”界要人;其中,一柄嵌有宝石的“九龙宝剑”通过时任“蒋介石侍从副官”的戴笠,送给了蒋介石。
经此打点后果然灵验,因蒋介石注心于“裁军、削藩”,各政要也都自有迫切之事要忙;收取了孙殿英的好处后,也就都睁一眼、闭一眼地没想多过问了。
因此,“东陵盗掘案”交由军事法庭后只开庭调查了一次,就沉寂了、再无下。
不久,孙殿英又将两箱谎称“缴获”的珍宝呈报上缴了;从而,作为“主谋”的他更是逍遥法外,无人再来追究他的罪责。
而已被拘押了的谭温江,也于翌年四月审结获释。
如此,曾经轰动一时的“东陵盗掘案”就不了了之了。此是后话,顺提不赘笔。
且,蒋介石置“清东陵盗掘案”不顾而忙于“削藩”之时,远在国外考察的胡汉民却忽然心血来潮、准备回国了。
原来,胡汉民闻知国内“北伐战争”结束了,觉得中国历朝都是“武人打天下,人治天下”。现在,“北伐”成功,“‘武人’打天下”的任务已经完成,该由“‘人’来治天下”了。而自己是“人”,且自恃有“治天下”的本领;所以,应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于是,胡汉民决定“结束考察,回国参政”。
胡汉民回国前,先写了封《信》给“国民政府主席”谭延闿,提出了施政方略;认为“‘北伐’成功后,‘军政’时期已经结束,应进入‘训政’时期了”。从而,由“以党建国”转入“以党治国”;为此,他还拟了个《训政纲领》。
所谓“训政”,源于孙中山《建国大纲》中的“军政、训政、宪政”三阶段理论。
孙中山对这个理论有过阐述,大意是:“军政时期,一切制度悉隶于军政之下;凡一省完全底定之日,则为训政开始之时,而军政停止之日。
训政时期,政府当派曾经训练、考试合格之员,到各县协助人民筹备自治;选举县官,选举议员,议立一县之法律,始成为一完全自治之县。
凡一省全数之县皆达完全自治者,则为宪政开始时期;国民代表会得选举省长,为本省自治之监督。
全国有过半数省分达至宪政开始时期,则开国民大会决定《宪法》而颁布之;《宪法》颁布之日,即为宪政告成之时,而全国国民则依《宪法》行全国大选举。
国民政府则于选举完毕之后三个月解职,而授政于民选之政府,是为建国之大功告成。”
这“建国三阶段理论”看似明晰可操作,但因没有具体的时间表,只能算是一个模糊的框架;不过,对于民主进程,毕竟有其指导意义。
而今,“北伐”完成、战争结束,依据孙中山的“建国三阶段理论”,该由“‘军政’时期”过渡到“‘训政’时期”,这却是不容含混的。
对此,蒋介石倒是也有此意。
因为,即使依照孙中山的“建国三阶段理论”,“‘训政’时期”实质上还是需要“以党治国”;而如今,“国民党”独大,可“治国”的也就非“国民党”莫属。而“建国三阶段理论”没有时间表,“训政”何时结束?还不是“治国者”了算;所以,这“训政”两字大有章可做,倒是不妨一用。
何况,“‘训政’时期”必能“加强‘中央’集权”,藉此“可取消各地的‘政治分会’,各派系的势力岂不被削弱?”这也正是自己所谋求的;妙的是,如此“削藩”名正言顺,那班难以对付的家伙也就无话可了。
为此,蒋介石决定“立即召开‘国民党二届五中全会’”,以《宣布》“训政”、实施“削藩”。
“国民党要召开‘二届五中全会’”的消息传出后,舆论哗然了。
因此前,“南京国民政府”曾表示过要“实行法治”,并在六月十二日发表的《国民政府对内宣言》上有言:“厉行法治,欲谋政治之建设,必先发扬法治之精神;今全国统一,开始训政,一切政治主张务使成为有条理之法律。”
所以,亟待“法治”的国人,一片要求“制定《约法》”的呼声随之而起。
由“满族人”英敛之创办的《大公报》发表了题为《新约法与五中全会》的《社评》,竭力主张“制定《约法》”;指出:“今全国统一,时移势易;非有齐一之规模,不足以坚民众之信仰;而国民之权利义务,中央地方之权责范围,党政国政之关系连络,均须有约依定;故而,制定《新约法》,乃时局之所急需。”同时,强调:“《约法》一经制定,即应严格实施;从上澈下,悉受部勒,不得再有《旧约法》时代违法玩法之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