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要】宣统继位,载沣排挤袁世凯。第二次倒孙风潮,同盟会分裂;广州新军起义……
却,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相继去世后,醇亲王载沣的长子溥仪继位为大清朝的皇帝。
一九○八年十二月二日,这一天北风劲吹大雪弥漫;在紫禁城的太和殿上,年仅三岁的溥仪被抱上龙椅,开始了对这个行将就木的皇朝名义上的统治。正当满朝武百官向他顶礼膜拜时,尚不懂事的幼帝却哇、哇地嚷着要撒尿了,顿时使朝堂上的大臣们不知所措哭笑不得。
太监们忙着侍候完了,溥仪又哭喊着要回家。
载沣只好哄儿子:“别哭,一会儿就完了。”
此时,既为父、又为臣的载沣不知怎的,竟在幼帝登基之日出了如此不吉利的话;但他已顾不了那多,只想着能哄年幼的溥仪不要哭。而群臣闻言后皆瞠目结舌了,但只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吱声。
忙碌了半天后,登基大典终于结束;自此,大清皇朝正式改国号为宣统。
因为,慈禧太后已经作古,宣统皇帝溥仪的生身父亲载沣不满足于当监国,也就被授予摄政王之职而位极人臣了。
慈禧太后与光绪皇帝相继去世后,维新派人士显得有点无所适从了。
然而,康有为和梁启超对于袁世凯的出卖而致使戊戌变法失败仍耿耿于怀;于是,就写信给摄政王载沣,言:“袁贼乃先帝被囚禁瀛台之罪魁,当将其诛杀,以谢天下。”
御史赵炳磷也上奏弹劾袁世凯:“袁贼结党营私,挟制朝廷,包藏祸心。”
一时间,朝野响起了一片讨袁声。
且因为,袁世凯在主持预备立宪及官制改革中,损害了满人的许多利益;所以,满清权贵中也有许多人将他恨之入骨,都欲置他于死地。
辅国公载泽、镇国公载洵、肃亲王善耆等满清权贵也都前往求见载沣,要他惩治袁世凯,替皇室宗亲出气。
其实,对于袁世凯,载沣也心存芥蒂何尝不想杀他?袁世凯陷害光绪皇帝之事是世人皆知的,载沣确实也想为先帝、自己的兄长出这口怨气。且而今的汉臣中,除了张之洞之外要算袁世凯最权重了;虽然,老佛爷在世时已削去了袁世凯的一些头衔;但是,袁世凯至今位居军机大臣高位,仍大有呼风唤雨的能力而不可觑。如若不除,迟早必成心腹大患;因此,袁世凯也就成了载沣必欲拔除的眼中钉。
然而,当载沣想到,经由袁世凯一手操纵的官制改革后,许多官位上都已安插了袁世凯自己的人;其党徒已遍布朝野,可谓羽翼丰满尾大不掉。所以,要想惩治袁世凯看来不是易事,载沣不能不有所顾忌;若是草率动手恐会弄巧成拙反受其害,故而尚需三思而行。
辅国公载泽见载沣缄口无语犹豫不决,忍不住问道:“袁世凯心怀叵测,必为祸害;杀袁世凯非为私利,乃为皇上、为社稷耳,摄政王为何犹豫不决耶?”
载沣勉强答道:“太后与先帝尚未奉安,不可轻易造次。且袁世凯重权在握,党徒甚众;急切生变,故只可缓图。当先去其羽翼,除其股肱;然后图之,方能无失。”
载沣所言倒也在理,载泽等人不再责难了;于是,又问:“摄政王所言也是,但不知意欲如何图之?”
载沣接着:“吾欲设‘军谘府’,将各省‘督、抚’兵权收归朝庭;断其手、足后,遂可图之。”
众人闻后,颌首称是;于是,依计而行。
载沣即以宣统皇帝的名义下《诏》:“新帝继位,百业待兴;当全国统盘,毋可各自为政;为协调军、政令计,自即日始,各省督、抚不得擅调军旅。全国之陆、海军须由朝庭统调,违者不赦。当今皇上乃陆、海军大元帅,统管全国兵马。然因皇上尚幼,饬令摄政王代理大元帅之职。”
如此一纸《诏》书,就将各省督、抚的兵权收归中央了。
接着,又下《诏》:“著令设军谘府,以赞佐大元帅,统筹全国陆、海军各项事宜。醇郡王载涛任军谘大臣兼司禁卫军大臣,肃亲王善耆协办。”
各省督、抚见了这几份《诏》书后虽有怨言,但谁都不敢异议。
载沣的这一着棋确也不简单,如同敲山震虎令袁世凯猝不及防。
其实,袁世凯早有预感;由于自己的告密,使光绪皇帝被囚瀛台;所以,慈禧太后病危时,袁世凯就曾担心一旦光绪皇帝复位,第一个被杀的必定是自己,着实令他惶恐了多日。
后来,获知光绪皇帝先于老佛爷去世,才让他松了一口气;但不久,新的忧虑又来了。因为,摄政王载沣是光绪皇帝的胞弟;听,光绪皇帝临终时,曾嘱托载沣“替他复仇”。虽是传言不可尽信,但载沣替皇兄报仇也在情理之中,却又不敢不信;再,自己往日得罪了那么多的满清宗室,岂肯轻易饶他?因此,这些日来,袁世凯难免坐卧不安了。
不过,袁世凯仗着自己身为军机大臣,各地的督、抚中已安插了自己的亲信;载沣等**对他下手,必也有所顾忌;因此,袁世凯也就为自己壮胆有恃无恐了。
然而,如今一纸《诏》书,就将各地督、抚的兵权全收回;他苦心经营的摊子顿时被毁,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袁世凯知道,这无疑是冲他来的;眼见得,整个满清皇朝中,除了庆亲王奕劻尚可依靠外,别的皇亲国戚都欲置他于死地。且如今,大清朝中又是满人的天下了,自己似若孤军作战如何抵得?若是身居危城死守硬撑到头来落个身败名裂,不若三十六计走为上,保住身家性命再。
袁世凯想到这儿,就奏请朝廷称病开缺,希望能离开京城这个危险的境地。
谁知,载沣却没有答应他。
袁世凯觉到了,载沣等人不放他走,是怕放虎归山;看来,自己是要被困死在京城中了,这才真的感到了害怕。
袁世凯想不出能金蝉脱壳之计,苦思冥想了许久后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北洋新军。
原来,自从天津站操练新军;历时十余年,当年几千人的定武军已经扩建成了数万人的北洋新军。
且由于北洋新军装备的全是新式武器,堪称大清朝中最有战斗力的一支队伍。
因北洋新军是在袁世凯手中壮大的,其中的大将官无不由他一手栽培提拔。
虽然,载沣已以宣统皇帝的名义下《旨》收缴了兵权;但军中将官毕竟仍是他的人,若是他发号令定能一呼百应。
而今,自己身处险境,正可召来以解危困。
毕竟,在这个乱世中,武力是解决问题的最简要手段;若是载沣等人再不将他放行,那就干脆来个鱼死网破;凭着北洋新军那份家当,或许还能把个满清皇朝弄得底朝天,看载沣如何收拾?
于是,袁世凯差人潜出京城,通知正在保定的第三、第四、第六镇统制兼保定陆军学堂总办段祺瑞,率军赶赴北京前来解危。
段祺瑞,字芝泉,安徽合肥人;二十一岁考入天津武备学堂,后来又公费去德国进入柏林军校;归国后任职于北洋军械局。袁世凯主持天津站练兵时,段祺瑞即随于他的麾下;经袁世凯多次提拔,终于有了今日这个显赫的地位。
段祺瑞得知袁世凯被困在京城后,也觉得事情不妙;有道是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袁世凯若是倒台,麾下的部属包括他自己也必定会受牵累跟着倒霉。
于是,段祺瑞当即就要集合部队,开赴北京实行兵谏。
时任第六镇军事参议徐树铮却劝阻:“出师当须有名,如此盲动,恐为不利。”
段祺瑞这才也犹豫不决了。
合巧,驻扎在北京南苑的北洋第六镇第十一协协统李纯向段祺瑞报告,是“有士兵聚赌闹事,发生火并”。
段祺瑞觉得这倒是个借口,何不趁机敲山震虎;于是,即以“平息兵变”为由起兵进京了。
段祺瑞的北洋三镇全部出动,浩浩荡荡地开赴北京,驻扎在京城外的南苑,摆出一付咄咄逼人的架势。
北洋三镇不宣而至,朝野不知出了什么事,整个京城惶恐不安乱成一团了。
袁世凯心中自明,于是再次借口足疾向朝庭奏请回籍养病。
载沣虽然不甘心将其放归,但见北洋军已兵临北京城下,其用意何在不言而喻。至今,北洋三镇仍只听袁世凯的,自己虽名为摄政王却难以制约,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载沣本想削去各省督、抚的兵权后,再来对付北洋军,行釜底抽薪之计。但谁知,袁世凯先他一步发难了。看来,不依从了袁世凯让他离京,闹将起来自己实难对付;但若让他离京,岂不是放虎归山?日后更难对付了。因此,载沣处于了两难之中。
而那班曾嚷嚷着要杀袁世凯的满清权贵,此时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