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囚禁暖阁
云川再度醒来,是三日以后。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有点思绪空白,反应也不及跟拍。
景炎帝看到床上的人这刻的表情,善良无害,眨眼的速度极为缓慢,疏朗的睫毛忽闪忽闪,恨不得立刻把人勒进自己的怀里,好好揉蹭疼*一番。
“你醒了?口渴吗?”景炎帝极为心疼的探身上前。
“殿下……”
“云川,你说什么?大点声,朕听不到。”景炎帝看着云川微微动过的嘴唇,一阵心痒,他*极了云川这个做什么都有些迟缓的样子,好像迷茫无助的小兽,被拔光了身上的芒刺。
云川的眼神终于聚焦在景炎帝脸上,口中还在默念的字眼立刻被收了回去。
“皇上。”陆云川嗓子嘶哑的更正道,作势就要起身下塌。
“躺着别动!”皇帝命令道,手下动作却是极为轻柔的将床上的人按住,又转身吩咐道:“快宣太医来。”
太医倒是来的很快,像是就在房外一直侯着似的,来到床榻前,给病患查起体征来。
神志略微恢复清明后,云川猛地想起什么,又要起身,随即变被景炎帝制止道:“你想抗旨吗?躺着别动!”
“皇上,凤宸殿遇刺,瑛妃娘娘她――”
云川话未说完,就被景炎帝打断,道“兰太医,他情况如何?”
兰太医边查边面露诧异神色,最后垂首回道:“陆大人心脉遭受重创,本来臣担心会有性命之忧,如今看来陆大人竟是天赋异禀,恢复的极快,倒是臣多虑了。
刀口的位置只差一点就伤及脏器了,大人是险些躲过一劫,不过身子还是虚弱的很,低烧是正常,他需要静休调养,不可受刺激,亦不可再动用真气,否则不利于恢复。
另外,陆大人右臂未伤到骨骼,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臣会开几幅补血生肌、固本培元的方子,好好给大人调理,皇上大可放心。”
皇帝像是松了口气,道:“你确定他性命已无大碍?”
“回皇上,是的。只是……”
兰太医欲言又止,看的景炎帝心里一揪,追问道:“只是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敢问陆大人近些日子,可有时常性的头昏目眩,视力不济或是双目不适的症状?”
云川点了点头,他最近的确经常觉得视力不济,甚至偶尔有双目失能的状况。方才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眼前一片抹不开的浓黑不见光亮。
这也是为什么当日在和使出“千影身”的刀客对峙时,他选择以静制动,若是以往,靠他的眼力和速度,要想对付“千影身”,并不需要拿自己做诱饵,搞得如此惨烈。
不过因为每次双目不适,过一会儿视野就又恢复了,所以他未曾放在心上。
兰太医又神神叨叨的扒着云川的眼皮来回检查了几遍,道:“陆大人此前是否身子中过毒?”
“他的确中过毒,大概在半年前。”景炎帝答道,他已经隐隐觉得心头不安,脸上毫不掩饰的浮出焦急神色。
大半年前,云川在协助司徒双逃婚护送她出城的时候,的确遭人暗算中了毒,下毒的人却一直未被查出。
兰太医点头道:“这便是了,臣担心陆大人已经毒入肝脏,伤了双目,严重的,更可能会导致双目失明。”
“你说什么?失明?”景炎帝突然失了冷静,失控吼道:“他不能失明,朕命令你,不能让他失明!”
那样漂亮干净的眼睛,怎么能失去光亮!?
“皇上切莫着急,陆大人中的并不是烈性剧毒,否则恐怕早就毒发了,这种慢性毒药,只要发现的早,治疗及时,还是有解的,皇上请宽心。”
“他还来得及治吗?你能治好他?”皇帝问道。
“陆大人发现的不算晚,臣愿意一试。只是陆大人心脉受损,这段日子切忌运功动武……”兰太医接着又唠叨了一通,云川听的已然不耐烦,但又不能当着太医的面发作。
身为飞鹰卫,他中过的大大小小的毒已不计其数,既然到现在还没死,多少也练就了点百毒不侵的功夫,太医院的人惯常了危言耸听,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去开药方吧,叫司药局拿了方子马上去配药,研制解药的事也不可耽误。”
“是,皇上。臣告退。”兰太医躬身告退。
云川终于等到太医告退,这次再要起身,便很快被景炎帝按住:“太医说了你需要静修调养,别的都不要操心,把身体养好再说。”
景炎帝这次是真的心疼的不得了。云川对自己太狠。他开始后悔把云川留在飞鹰门里接受范黎的魔鬼训练,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皇上,凤宸殿遇刺,臣怀疑刺客和陷害英妃娘娘的是一伙人――”
“云川,你在发烧,脑子不太清楚是正常。”
“臣本要留下活口仔细审问,但他们招招相逼,狠下杀手――”
“云川,你在说什么胡话?”
“皇上,臣需要盘问凤宸殿遇刺当夜执夜的所有侍卫,既然能明目张胆潜入宫中行刺,恐怕宫中是有内应――”
“云川,你冷静下来,瑛妃好好的,凤宸殿一切安好,哪里有什么刺客?”景炎帝陈述道,语气沉着而肯定。
云川心神俱震,错愕的看着眼前景炎帝,对方的眼神如此诚恳而包容,像是在看着无理取闹的孩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很有耐心。
陆云川在那一刻心下了然。
“你刚醒过来,饿不饿?朕吩咐人弄点吃的过来?”皇帝的声音堪称温柔。
云川挣扎着起身下床,景炎帝忙拦住了他,道:“你要拿什么?朕拿给你。”
“不敢劳烦皇上,臣告退。”
“你伤好之前,就在这暖阁养伤,哪也不许去。”景炎帝明显有了愠色。
“臣不敢‘养伤’,宫中既然一切‘安好’,臣更不敢‘有伤’,臣告退。”说罢,云川便扶身下床。
云川还未走出几步,整个身子就被景炎帝扛了起来,重新放倒在床上。
“喀嚓”一声,床头铜链锁紧,云川的一手被强迫高举过头顶锁在了床头。皇帝有备而来,令云川心头一惊,受伤的另一只手臂却只能无力的垂在床边。
景炎帝感到自己手下已经放轻动作了,却还是看到云川的眉头吃痛般皱了起来。他心下一沉,知道还是下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