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艘楼船就能攻克襄阳城?
显然不可能的,即便是襄阳城三面环水,依旧是难以纯粹用战船来攻城。
曹真也是关心则乱。
毕竟楼船出现在襄阳东南面,就有可能意味着在江陵的川蜀骠骑军,通过云梦泽,七扭八拐的到了襄阳之南!
这不仅意味着川蜀骠骑军彻底控制了江陵地区和云梦泽,也代表着曹真的叔父曹仁『全军覆没』!
连个报信的兵卒都没来得及前来!
这无疑是大恐怖!
曹真率领着匆忙集结的樊城北门部分守军,心急火燎地扑向南城。
一路上,他脑海中闪过的都是骠骑军如神兵天降,曹仁大军全军覆没的可怕景象,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然而当曹真急匆匆的过了浮桥,心急火燎的冲到东南城的城墙段,借着城头灯火望去时,紧绷的心弦却骤然一松!
只见远处弯曲如钩的江水之上,几艘高大的楼船正在游弋,不断向城头抛射箭矢,也有少量士卒在登岸,似乎是要借助楼船的压制,破坏水门,或是攀附城墙进攻。
几艘……
尼玛!
楼船只有三艘啊!
当然,还有四五艘的小船。
报信的兵卒说是大队楼船,曹真还以为是类似于大规模水军的那种几十上百艘战舰规模……
曹真一口老血也不知道是要吐还是咽回去。
而且那些楼船上飘扬的旗帜,也并非他预想中骠骑军的三色战旗!
只是蔡氏的族旗!
蔡氏!
蔡瑁!
『蔡瑁!是蔡瑁这个背主之贼!』
曹真先是一愣,随即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混合着对叛徒的极度鄙夷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儿郎们!看清楚!不是骠骑贼军!是蔡瑁那条丧家之犬!是那个背弃朝廷、献城求荣的无耻之徒!』曹真指向江面,声音洪亮,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用最轻蔑的语气鼓舞着同样惊疑不定的守军,『此等无义之辈,安能破我襄阳坚城?众将士随我杀敌,正好拿了这叛贼的人头,祭奠我荆北死难的忠魂!』
咦?
不是骠骑军?
襄阳城中曹军兵卒便不由得都是松了一口气。
听闻来袭者并非那支连战连胜,凶名在外的骠骑军,而只是昔日的『手下败将』蔡瑁,城头曹军的士气近乎于肉眼可见的提升了不少。
恐惧被对叛徒的愤怒取代,士卒们纷纷张弓搭箭,掷下滚木擂石,抗击着蔡氏水军的进攻。
曹真心中也多少有些无名业火升腾而起!
虽然说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但是多少有些被戏耍的愤怒,以及对于蔡氏蔡瑁这种『背叛』行为的鄙夷,在这一刻就转变成为了滔天的战意。
而且曹真心中也是清楚,必须趁此机会迅速稳定军心,并击退这群趁火打劫的宵小!
『弓弩手听令!』曹真声如洪钟,压过江风与喧嚣,『前列瞄准敌船甲板,压制敌军弓手!后列抛射,覆盖船体与江面小船,阻其靠近!』
曹真亲自指挥,命令清晰有效。
原本因慌乱而显得有些射击散乱的曹军弓弩手,迅速找到了主心骨,依令而行。
密集的箭矢如同骤雨般泼向江面,虽然蔡氏的楼船有女墙遮挡,但甲板上活动的蔡氏弓手顿时被压制得抬不起头,射向曹军城头的箭矢自然就变得稀疏起来。
城墙下,试图划着小艇靠近城墙根,准备破坏水门的蔡氏水兵,更是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不少人连人带船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跌入冰冷的江水中。
而那些试图登城的蔡氏士兵,也同样没能讨到什么便宜。
『刀盾手、长枪兵上前!守住垛口!滚木擂石,对准云梯!』
曹真快步在城墙上移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场。他看到几处蔡氏楼船试图将携带的云梯搭上城垛,立刻指挥就近的守军重点防御。
沉重的滚木擂石被守军合力抬起,朝着那些试图攀爬的蔡氏士兵狠狠砸下!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声,刚刚爬上船梯一半的蔡氏水兵如同下饺子般惨叫着跌落,重重砸在下面的船体或直接落入江中,激起混浊的水花。
在下方的蔡氏士兵尖叫着,散乱躲开,引起城墙上的曹军兵卒一阵哈哈大笑。
『火油准备!』
曹真看到有斗舰试图用船首的冲角撞击水门栅栏,便是立刻下达了应对的命令。
火油被倾倒到了水面上,火箭和火把随之落下,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将船只和上面的士兵一同吞噬!
在曹真冷静而高效的指挥下,南城守军各司其职,配合渐渐默契。
弓箭压制,滚木擂石打击攀爬者,金汁火油对付密集阵型和靠近的船只,形成了一个立体的、残酷的防御体系。
蔡氏水军的突击被打退,在城墙下和江面上留下了大量尸体和燃烧的船骸,攻势明显受挫。
城头上的曹军士卒,见主将指挥若定,防御有效,叛军死伤惨重却难以寸进,原本的慌乱彻底平息,士气逐渐回升,甚至开始发出怒吼和嘲骂,发泄着对叛徒的愤恨。
襄阳防线,在经历最初的混乱后,终于如同被重新拧紧的螺栓,变得稳固起来。
蔡氏楼船虽然装备精良,水战娴熟,但毕竟兵力有限,且缺乏重型攻城器械,几次试图靠岸强攻都被击退,只能凭借船上的弓弩与城头对射,进行牵制。
战事似乎陷入了僵持。
曹真心中稍定,开始更冷静地观察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