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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捉迷藏(下)

格曼欣成功渡过危殆,是艾莉丝最欣喜的事。人人皆认为格曼欣狡猾多诈,但艾莉丝独想,其实格曼欣本质不差,是身份的束缚让她走上一条不算是歧途的分岔路。

艾莉丝续看名单,认出数个两年前的旧同学名字。聚旧免谈,那些同学全是值得注意的危险人物,有机会悉破艾莉丝的真面目。看来不得不戴上樱黛给的那副眼镜,即使艾莉丝万分讨厌这位藏头又藏尾的家伙。

樱黛樱黛,实战名单中没有樱黛?

“蓝美,暂停收拾床铺,先到史老师那里一趟。”

夜深蒙蒙,间或啼鸣。深宵人静,寒流满盈。艾莉丝和蓝美悄悄地出现在史班的屋外。冷风烁烁,叶响有声,艾莉丝提起望远镜凝望,待了数十分钟,确认屋内没有军人后,立刻与蓝美原地消失,瞬间踏在屋内地板之上。

艾莉丝暗暗苦笑,连身处学校亦要进行偷鸡摸狗的行动,实在没有资格樱黛的不是。

史班的屋,也就是奥斯汀的旧居。居所内早已微烛光,但史班却不在室内。书桌上仍有一大堆乱放乱摆的典籍。

艾莉丝指示蓝美吹灭烛火。她本来就具有夜视能力,不需照明。火光一去,全室皆墨,添增寒意。艾莉丝不怕寒、不怕黑,仍是惊恐万分。撒斯赋予艾莉丝的夜视能力,没起到一丝作用。眼前所见,尽是漆黑与暗影的混合画面!

艾莉丝下意识地竖起手指,正想点亮光,突感头昏脑胀,满眼金星,急忙回收指头。亮光术失灵、夜视力消失,使艾莉丝害怕不已。不定下一秒钟,便要与泉下的凌轩团聚。

灵力技能与天赋无效,艾莉丝还有拉罗之力可依。定神之后,艾莉丝鼓动方形法阵,拉罗泉慢慢起动,一缕白光闪烁于虚影间,照亮着前方的书柜。

“蓝美,不用怕。在大厅等我,看好屋外动静。”

艾莉丝耐心地取出柜子上一张又一张件,找寻属于樱黛的选课表。她的拉罗修为与史班颇有距离,未能以无形之力一下子找出目标,到头来仍要用过时的肉搜办法。

一切都是悄悄进行,仅有光与影相伴,有几分偷窃的味道、莫名的气氛。

“是你了。”艾莉丝搜出目标,内心暗道。

艾莉丝选择的课程,全部抄自樱黛的选课表,无一有别。如此想来,既然实战课的名单上有了艾莉丝的名字,那绝对不可能遗漏樱黛的份儿。理论上,两人选择一模一样课程的话,艾莉丝最快便能够在明天跟那位可恶的樱黛见上一面。

“理论上”的话──

用字面意思解释,也只是理论。理论的近义词,就是推论、推断或估计。

艾莉丝细看樱黛的选课表,再次冒起讨厌的失败感。

选课表上的内容,全都换了。理论在现实面前,真的成了理论。

射击专业课,没有;高级斗技学习,不见;技能实战,到那儿了?进阶格斗术,无字;明天的综合实战课程,消失……樱黛的所有选择,全都变了。

樱黛第三次显示神通广大、捷足先登的本领。更可恶的是,她办到的、做到的,可谓能人所不能。花颕看不见、艾莉丝找不着、史班亦被她耍了。

难道樱黛是超级高手?不可能。超级高手岂会来名德上课?还要无聊地跟艾莉丝玩兵捉贼游戏?

近来史班古古怪怪。被问到奥斯汀和霜露的事,又不回答。最神奇的是,史班竟推掉所有教学,没有负责一门一课,只帮助蓝美认字识句。虽史班成了校园领袖,事务繁多,但既然能为蓝美上课,为甚么不亲自开一门课程,教导艾莉丝呢?

史班有所隐瞒,或许与樱黛是同谋。

艾莉丝敲敲头盖,甚么也想不出二人合谋的动机。要是史班认识樱黛,怎可能任由艾莉丝抄写她的选课表?史班甚至出言提醒,一旦跟樱黛选了同样的课,艾莉丝的成绩铁定一落千丈。

“艾莉丝啊艾莉丝,要是有撒斯三成聪明、格曼欣两分机巧,遇事怎会怅惘?”艾莉丝把选课表放回原位,暗自叹息。

结果已至,不如理想,只好回去。艾莉丝步出史班的书房,来到大厅寻找蓝美。

白光微斜,房景依旧,当年之事历历在目。为了在车轮战中打败格曼欣,霜露曾经安排千灵儿和高茹住在屋内,又让出室外地方,好使二人与艾莉丝和凌轩讨论策略。

就算没有窥视回忆,艾莉丝仍很是记得,娇的宝贝身穿古怪的鳄鱼衣服,曾经在这里──就是现在艾莉丝脚下踏着的地方──鳄鱼宝贝曾在这里爬来爬去,又对空中飞舞的糖果哇哇大叫。

史班占据的房间,是奥斯汀原本的办公室。除此之外,无论含有异界大门的实验室、星岚时候住的睡房,还是奥斯汀夫妇的双人房、艾莉丝现在身处的客厅,当中的陈设亦没有任何改变。眼前景物,可谓两年前的完美复制。

眼晴似乎重见伙伴们聚首的光影,耳根仿佛听见当年的玩笑声。

“宝贝。”艾莉丝看着蓝美,仿佛看见六岁的自己。

蓝美伸出手指指自己,道:“我?”

蓝美一声轻喊,艾莉丝回过神来,重返现实。千灵儿、高茹、凌轩和宝贝,可能加上撒斯,早已离己而去。更甚的是,这世上没有晓娜,只有艾莉丝。

“走吧。”艾莉丝的语气比寒流更冷,禁不住几分凄怆。

“不探望凌轩哥哥?”蓝美手指一室,那就是通往红色异界的铁门所在。

艾莉丝想了想,上前摸摸蓝美头,温柔地道:“蓝美很乖,我们去看一趟。”

母子二人来到奥斯汀的实验室,异界大门就在眼前。艾莉丝取出黑色空间刃,在门前呆了一会,才把匕首插在匙孔内,然后微启大门,其后将其半开。红月、红土瞬间照亮半室,与现实世界的黑夜构成格格不入的冲突。

对蓝美来,这里才是故乡。一见熟悉的红色景物,便欲立刻冲进异界内。艾莉丝伸手阻止,道:“别去,危险。”心中暗想:“凌轩,到底异界还是现实世界较危险?如果我们仍待在那里,如果不让你出手,如果如果......那会不会……”至于会不会甚么,艾莉丝不敢去想,只得黯然。

艾莉丝与蓝美待在门边,遥望望方通红山峰,也不清楚当初自己是从那一座高山飞回现实之门。

吟吊半响,反倒是蓝美提醒艾莉丝:“大哥哥很好,该要回去了。”

艾莉丝全身蹲下,手抓血红松土,内心自我诉:“你爷爷,世上最无谓的事就是报仇......灵儿......”又思个人能力有限,加上孤苦无依,自身难保。连樱黛也斗不过,何谈找到凶手。

艾莉丝不舍地关上铁门,告别红月异世,实验室只余拉罗白光。桌上满布完成的、半完成的制作品,还有五千万年前的“飞机”设计图,一切犹如重返两年前的时光。

蓝美好奇地从桌底抓出一颗圆球,张口道:“这糖果很大很大......咦?呃......原来不能咬的。”

“别乱碰。”艾莉丝轻轻地道,她实在没有心情教训蓝美,只好提起那球状物,把它放回原位。然后──

艾莉丝发现桌底全是武器。也正常,这房间是奥老人改良斗器,研究古董的实验室,没有兵器才是奇怪。

艾莉丝不禁想:“过去千战,格曼姐姐全力以赴,从不放软手脚。我甚么都不能使,与普通人一样,更不可能短时间内成为名副其实的特等匠师。明天首天上课,不能推掉,只好不问自取,借几件法宝,改天再跟老大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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