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岚如竹,积雪成海,这梦幻般的美,被残阳褪尽后的黑暗,步步蚕食。待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昊军出现在了湾河谷口。
夜色已经暗沉,两岸崖壁,像掩埋着的无数匕刃,等待最致命的一击。强烈的杀气,在整个湾河谷上空蔓延,每个人昊兵都能感觉到,这几乎停滞了的空气。
昊奇云骑在马上,望着黑夜下的谷道,沉声道:“五营一曲点亮火把,前去探路。”
五营曲长是一名高个子男子,他领命过后,就带着手下千余名士兵,一手持着伪装成兵卒的稻草人,一手持着火把,朝着谷中前进。
起初,并没有任何异样。但当士兵距离大军有三千米远时,漫天箭矢疾射,破风声带起呼啸,回荡在这峡谷之中。
谷中的士兵置身于万箭中,却不见慌乱。把火把插入雪中,尽数熄灭的同时,背靠在一起,高举手中的稻草人。口中发出凄厉的呼救人声,人却慢慢退去。
待一刻钟后,谷中没了声音,两岸也不再射来箭矢。
山谷恢复了平静,这次交锋,楚军只是在暗处射箭。因为他们明白,这仅仅是一次试探。而昊军,尽管做了相应的准备,损失还是很大。
安全退出的兵士,只有五百余人。他们身上都带着血污,手上的稻草人,更是插满了箭羽。此刻,正在一旁休息。他们眼中悲伤可见,但他们的坚决令人骇然。
昊奇云命人清点五百把稻草人身上的箭矢,一共是两万一千只箭,再根据射箭的一般频率,可以知道三千米处约有八千余伏兵。
这让昊奇云心中有些沉重,三千米处只是河谷中断,就埋有八千余人,那后半段的路,又会有多少凶险?看来,此战唯有以死相搏,才有胜利的可能。因为无论是楚还是昊,都把这里作为最终的决战处。
“传令下去,丢掉辎重,大军并排三列,全部徒步,过河湾谷!”昊奇云下令后,拔剑而立,率先弃马而走。
生死时刻,没有一人胆怯,破釜沉舟的决然,刻画在每个士兵的脸上。他们紧握着手中的兵器,沉默着一队队前行。
脚步极轻,在夜色中,却不能躲过楚军的察觉。当行至一千米处,滔天巨响突然在天空炸开,伴随着巨响的,是一重高过一重的白浪,以万马脱缰之势,从山顶狂卷而来。
雪蹦了!
行走中的昊兵,突见这毁天灭地的景象,出现了慌乱。昊奇云也是眼底一深,极力克制住心中的震动后,严厉整顿军纪,终在第一重雪浪袭来的时刻,令全体士兵趴伏。
“轰隆,轰隆”第一重雪浪刚过,第二重接踵而至,直到十重雪浪过后,山谷才恢复了平静。此时,湾河谷已经大变摸样。
谷道填有两米多高,半空中的岩崖没了冰雪的覆盖,重现黝黑之色,连绵三千余米。而昊军遇袭处的高山,则清晰可见众多轴轮装置,覆盖了在山顶。
高山上没有想象中的众多伏兵,却是谷中雪面上露出三三两两的楚兵尸体。
十峰雪崩,声势极为浩大,但因军令得当,并没有给昊军造成重创。雪地上相继冒出一个个脑袋,劫后余身的喜悦,冲淡了生死的凝重。
昊奇云捡起散落的头盔,轻拍发梢上的雪沫,望着前面那装满齿轮的山峰,双眉皱起。原来不是八千士兵,而是弓弩群。
不敢轻敌,下令全军谨慎前行。二十多分钟过去,没有再受到楚兵的伏击,昊奇云的兵马,已经接近了河谷出口。
透过谷口,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一小队楚军来回巡逻。众多将士不由得暗呼侥幸,看来楚兵没得到消息,不然如此险地,怎么只有这么几人?
有的将领按捺不住,就向昊奇云请命,去击杀那小队士兵。但昊奇云却摇了摇头,命全体士兵原地待命。
“将军,不乘此机会出谷,一旦裴玉大军到来,封住谷口,我等必死无葬身之地”听到命令,众将领纷纷进言,神色焦急。
昊奇云指着谷外远处的积雪,平静开口:“他们已经到了”
“啊!”众将大惊,但那一望无尽的雪原,哪里有藏人之处?
看出众将的疑惑,昊奇云道:“此时积雪三米,他们必是藏在了雪下。你们切不可妄动,我们要为吴占他们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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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嶂险道,冰仞万里,铺洒在山脊上,就像马背那长长的鬃毛。两边悬崖深不见底,失足掉落,必会粉身碎骨。
然而,迎着冰如镜面千米山脊,有三万人在缓慢的爬行。远望,犹如蚂蚁在暴雪里爬行。
身体早已麻木,眼睛更是被碎雪打的睁不开,但他们还是拼尽了全力,一步一步往上爬。终于,三个时辰后,他们到了山顶。
除了更凌厉的风雪,无一兵一卒,一砖一瓦。看到此,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忍不住欢呼雀跃,就连吴占,也露出了笑容。
随着这份欢呼,士兵们一个个像雪球般,从山顶滑下,像豹子一般,悄悄的向三十里外的楚营靠近。
另一边,经过一夜的急行军,林虎已经到达了宾康。林虎乘夜杀出,宾康守军两千余人被打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被消灭了。留有百余人守城,其他士卒偃旗息鼓,急速的向昊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