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一夜,大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终在黎明那刻,啪的一声熄灭了。
这一夜夏玉和昊庆都没有睡,她就这样以匕首抵着他的脖子,听他讲一夜关于他们三人的故事。
玉灵和昊庆从小认识,可谓青梅竹马。不过身为太子的昊庆,从小善良懦弱,常被其他皇子欺负。每当这时,就是玉灵帮他解的围。
玉灵虽是丞相之女,但后宫内没人敢得罪她。一来是皇帝、皇后对她的极度宠爱,二来则是凡事欺负过她的人,下场都很惨,无论是皇子或娘娘。
昊庆为此还特别提到一件事,那就是三皇子曾因青色松鼠玉坠,与玉灵厮打,造成她失足落水,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
皇帝知道这件事后,大怒,关三皇子一个月的禁闭。一个月后,三皇子疯了。此后就是西妃娘娘、五皇子……从此后宫之人见玉灵而远之,只有昊庆和皇后例外。
昊庆与玉灵的感情一向很好,玉灵为她抱打不平,他则是玉灵忠诚的跟随着。皇帝、皇后那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直到玉灵及筓,皇帝下旨赐婚的那刻,两人的关系才出现一点动荡。
昊庆不理解玉灵为何要拒婚,于是怒冲冲的去质问,结果玉灵只是笑着说,她已经为他找到世间最美的女子。
然后,他见到了梁茗容。那个温婉恬淡的女子,注定是他命劫的女子。
梁茗容的加入,并没有影响两人关系,反而相处得更加融洽。玉灵亲自为他们保驾护航,就连皇帝赐婚的圣旨,都是她求来。
“妻有茗儿,友有玉灵……那段日子,朕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之人,没想到却是天底下最傻的人”昊庆冷冷看了她一眼,自嘲的笑了。
“不论是护着我,还是认识茗儿,都是你刻意安排,为的就是通过我们,掌握无上权力。”
阖眼半刻,似乎为了掩盖眼里浮动的不知名情绪,半响昊庆才继续:“你成功了,父王、玉丞相、梁将军都宠你、护你,朝堂之上再无人敢逆你。
这时你开始嗜杀,尤其对美丽女子,手段之残忍让天下女子纷纷争丑。”
“可笑的是朕和茗儿,还真以为你是为了我们,才坑害那些女子的。为此我们愧疚不已,茗儿更是千方百计的让你欢心。可惜,你杀戮更甚,对我们也越加冷淡。
直到瑛儿降生。你收起对美丽女子的嗜杀,变回那个精灵古怪、敢作敢当的玉灵。我和茗儿都认为,是瑛儿唤醒了你。因为你不仅把随身携带的那黄金弓弩送给他,还亲自给他取名为瑛儿。
可谁能想到,这只是你另一个阴谋的开始。”说着,昊庆又是自嘲的一笑。
“一年后,楚昊大战,梁将军兵败平陵之野,父王怒而斩杀他全家。随之父王母后相继病死,朕继承皇位。
茗儿因无力救亲人,终日伤心自责,终郁郁成疾。朕遍请名医,都不见效。眼看茗儿日渐消瘦,朕终决定将朝堂军政交给‘忠心耿耿’的玉丞相,专心陪她。”
说到这,昊庆突然一顿,而后幽幽叹道“五年,玉程保持朝政整整五年,你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随及他目光变得锐利,如寒冰一样射向夏玉:“可是我不明白,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为何还要残忍的杀害瑛儿,囚禁茗儿?”
“为什么?”昊庆语气尽管平静,但夏玉能听出那崩溃般的痛楚。
夏玉不是真正的玉灵,哪里知道真正的原因。或许真像外面所传言的那样——嫉妒!
世间传言,玉灵虽三岁识字,五岁成诗,有惊天之才,但不过为其父政坛上的一枚棋子。她无法摆脱棋子的命运,就嫉妒所有女子,所以嗜血好杀。
她虽不是玉灵,但这句话却是实实在在的问向她。沉默片刻,她缓缓说道:“也许,只是一个可怜人的嫉妒!”
这样的答案,昊庆嗤之以鼻,也没了说下去的心思,闭目沉思起来。
夏玉在他身后,苦笑。
这玉灵是个可怜人,但更是个可恨之人,为什么自己偏偏要穿越到此人身上呢?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夏玉收回思绪,也开始闭目养息。
她虽占了上风,但这场危机还没过去。她必须保证十二分的精力,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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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将军府。
一个身影急匆匆走过院落,甚至来不及隆起被风刮乱的长发,就径直的推开将军府守卫最严的一座房子。
“将军!”那人唤了一声,恭敬的停在屋外。
屋内,昊奇云正端着药碗,刚要喝下去。看到来人,连忙放下碗,并摒退左右。
待侍婢退去,昊指着身前的凳子,示意门口那人坐下:“欧阳柳,事情查得怎样?”
欧阳神情严肃:“禀将军,此事真的与楚国有关!”
“哦?快细细说来!”昊奇云听到此话,猛的站起身,催着欧阳柳说道。
即便有所猜测,但当真听到是楚国从中做梗,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皇宫,那可是昊国心脏所在啊!
欧阳不敢隐瞒,将所听所见一字不落的说与昊奇云听。
原来,那日昊奇云一脸凝重的出宫时,他就出大事了。而昊奇云下令,更是证实他的猜测。
所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凭着多方打探,终于从一个值夜的小太监那里得知,容妃捉拿夏玉的那晚,曾经召见过一人。
那人名唤可儿,是容妃的贴身小婢。自从一个月秘密出城,直到昨夜才回来。而通过进一步调查,欧阳柳发现,那女子消失的这段日子,曾去过楚国。
“那女子是容妃心腹,将玉灵的消息上报告似乎也合情合理,但我想事情并没有想象那么简单。”
欧阳以手轻敲桌面,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我曾彻查那女子身份,但没有任何结果。只是了解到,她于庆德五年,开始进宫服侍容妃。这一年,刚好是大批氓刺客入京、玉家覆灭的一年。”
“你的意思是,那女子与氓有关!可是……”昊奇云听欧阳如此说,双目微凝,但随即又有些疑惑。
如果那女子真是氓刺客,以现在氓全力助楚的态势,为何不乘机杀了皇帝?况且看样子,容妃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昊奇云不明白,但欧阳柳却已查清:“将军还记得婉琴那女子吗?那容妃曾对她有救命之恩,而婉琴亦是氓下刺客……我想,婉琴在氓的地位定是不低!”
昊庆云瞳孔一缩,猛的站起来,无暇再理欧阳柳。拿下身前纸帛,奋笔疾书,然后派人连夜送出城去。
欧阳柳见昊奇云这一系列动作,猜出事情的严重性,他开口道:“将军,要不要派末将与林虎即刻返回崤关?”
话音刚落,就见昊奇云看他的眼神不同于往。以前是赏识,现在是尊崇,如先生一般的恭敬尊崇。
“昊都亦是危机重重,柳先生还是留下助我吧!”再次开口,昊奇云已改口为先生,而欧阳也受得理所当然。
欧阳的傲慢,昊奇云只是一笑坦然。将上座让给了欧阳,昊奇云正想推心置腹与欧阳柳深谈当下局势时,却听到有人在门外高兴的大喊:“南王,我找到治愈容妃的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