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户部尚书倒也真配合,朱元璋就势在田原面前上演了一出哭穷的戏。令朱元璋没有想到的是,田原居然毫不犹豫的将钱财全部奉献了出来,这倒大大出乎意料。朱元璋不禁心内对田原四人好感大增,不过好感归好感,他是不会重用此等武林高手的,太危险了。他需要的是绝对掌控。
不一会儿,黄门又报,太子太傅、凉国公、大将军南玉有事求见,朱元璋宣见。几人见南玉大步迈了进来,那南玉五十余岁年纪,没有想象中大将军的威风凛凛,反而给人一种乖戾狠毒的感觉。
南玉奏道:“鄱阳湖总兵来报,今有鄱阳帮聚众作乱,鱼肉乡里,见财起意,抢劫八角岭本地财主曹应其一家,并将曹家灭门,镇东方家,亦惨遭灭门。鄱阳湖总兵获报,立即起兵剿灭鄱阳帮,斩首五百余级。只是所抢曹家巨额财产不知去向。据传,有四名鄱阳帮匪乘乱逃脱,带走了巨额财产,官兵正在追捕之中。”
董雷听到此,再也按捺不住,跳了出来,厉声道:“什么?你居然我兄弟四人是鄱阳帮匪。”朱棣连忙拉住,道:“忠勇侯不得无理。”南玉讶然道:“混帐,我什么时候过你是鄱阳帮匪?”
朱元璋沉声道:“不瞒大将军,那鄱阳帮的巨额财产已为忠勇侯四人所得,不过他们刚才已经将财产献给了国家,用于安徽赈灾。据忠恕侯所言,鄱阳帮匪五百余人系他们四人所杀,不知道大将军对这件事情怎么看呢。”
闻听此言,南玉不由得怒火中烧,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是你们四个鬼坏我大事,定要将你们乱刃分尸,方解我心头之恨。心中已有计较,遂大怒道:“皇上,微臣带兵几十年,从未见过四人能够击败五百人的事情,忠勇侯四人大言不惭,欺君惘上,理应凌迟处死。”
董雷刚要发言,田原一摆手,抢先道:“然则,大将军如何才能肯信我兄弟四人灭了鄱阳帮五百人呢?”
南玉道:“除非亲眼看见,否则杀头也不信。”
田原道:“现在鄱阳帮已经灭亡,如何能亲眼看见?大将军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南玉道:“这样,咱也别五百人,只要你们能够打败我手下的狼卫军五十人,我就相信你们的是真的。你们若不敢应战,就是欺君。”
朱元璋道:“大将军这个办法好,不知道忠恕侯可愿意一战啊。”
田原道:“臣等不愿意。”
朱元璋疑惑道:“哦,这是为什么呢?”
田原道:“陛下,壮士临阵,不死带伤。战场上刀枪无眼,我们兄弟若是不心伤了大将军的狼卫军,那岂不是伤了彼此的和气?”董雷三人闻听此言,知道田原已经动了杀心,本来南玉纵容手下为恶一方四人对他就没有好印象,现在在皇帝面前居然颠倒黑白,诬自己四人为匪,田原决定给南玉一个教训。
南玉闻言大叫道:“可立下生死书,若伤了我的人,绝不追究你们的责任,陛下就是中正。”
朱元璋问田原道:“忠恕侯,你还有什么话要?”
田原道:“陛下,既然大将军执意如此,臣等愿意应战。”
南玉道:“好,且先立下生死书,南门校场见。”
当下立下书,田原四人回船上取来兵器,朱元璋御驾亲临南门校场,五千名禁卫军将校场围得水泄不通,朱元璋在一众大内高手的簇拥下登上了北边的点将台,随行的还有燕王朱棣、皇孙朱允、大将军南玉等。
五十名狼卫军勇士全副披挂,跨着战马,手执钢刀,在校场一边排列得整整齐齐,南玉早有交代,要死的不要活的。另一边田原四人各自手执兵器,亦跨坐在战马之上。红云、追风、紫电、银鬃似乎嗅到了战场的味道,显得兴奋不已。之前朱元璋也曾暗地里交代田原,下手不必留情。大内高手云集,自然有一二高明之士能够看出田原四人的不凡,所以朱元璋对田原四人充满信心。
黄门当众宣读了生死书,宣布比武开始。
战鼓声响起,董雷一马当先,手执凤翅流星镗,当真如一朵红云般向对面冲去。
董雷手执大镗一马当先,夏雨和田原紧随其后,夏雨将回旋旋风斩一分为二,两人各执一把斩刀,三人呈扇形排列,向对面五十名狼卫军包抄过去,花云手持长枪,落在最后策应。
董雷如虎入羊群般冲入敌阵,挡者披靡,大镗覆盖身周三丈,无人能进入这个范围,进入者立死;田原、夏雨亦将两翼敌人分割蚕食;偶有漏网之鱼,都被外围的花云一枪一个结果了性命。
一通鼓未完,五十名狼卫军全被屠戮干净。
这一仗田原四人胜在刀利、马快、功力深厚,其实狼卫军中不乏好手且装备精良,但在田原四人手中堪比屠龙刀、倚天剑的神兵利器之前,全都变得不堪一击。
尤其是董雷的凤翅流星镗,重达三百六十斤,砸也要将你砸死。
另外夏雨打通任、督二脉之后功力大进,四人再无后顾之忧,自是放开手脚大杀一气。
望着满地的断刀、断头、断手断脚,南玉半晌回不过神来;朱元璋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朱棣见惯了战场上的厮杀场面,自是习以为常;只有朱允脸色苍白,胸中作呕,却强自忍着。
南玉的心在滴血,这狼卫军乃是精锐中的精锐,打起仗来悍不畏死,无一不是身经百战之士,总共只有五百人,全部都是南玉的亲信。为了保证将田原四人拿下,南玉又在这五百人中精挑细选了五十人出来,这五十人非同可,寻常江湖好手都无法抵敌。南玉本来信心满满的,不料在绝对力量面前这五十人就象草扎纸糊的。
南玉气急败坏的跑到朱元璋面前,道:“陛下,狼卫军明明已经败了,但田原四人仍然不放过他们,五十人竟然无一活口,足见此四人的狠辣与盗匪无异,恳请陛下将此四人斩首,以儆效尤。”
田原辩道:“大将军征战一生怎么反而不明白战场上的规矩,战场之上战鼓未停战斗就不能停止,何况直到这狼卫军战斗到最后一人也未见大将军认输和制止?当然大将军治军有方,训练的狼卫军战士个个都不怕死,直到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肯投降认输,他们是真正的勇士,我们向死去的狼卫军战士致敬。”
“这……”南玉不意田原如此揶揄,强辩道:“那你们也不能将他们全都杀完啊。”
田原道:“大将军,您可能忘记了,可是您要求立下生死书的啊。”
“你……”南玉一时语塞。
朱元璋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既然立下了生死书,当然是各安天命,大家就此作罢,也各不追究了。大将军,你呢。”
南玉只得勉强道:“陛下圣明。”
田原道:“且慢。陛下,刚才在大殿之前大将军只要我们四人打败五十名狼卫军,他就相信我们的是真的。现在既然我们所属实,那大将军就是欺君惘上,罪不容诛。”
南玉气极:“田原,你不要得寸进尺?”
田原依旧云淡风清,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反正大将军位高权重,正反都有理。”
朱元璋道:“忠恕侯所言有理。大将军,我看你也是受了那鄱阳湖总兵的蒙蔽。这样,鄱阳湖总兵冒领军功,欺骗君上,罪不容赦,着锦衣卫将一干人等即刻锁拿进京,听候发落。若有违抗,杀无赦。”
事已至此,南玉无奈,只得低头认错道:“陛下圣明,微臣一时不察,误信奸人之言,甘愿领受责罚。”
朱元璋道:“哎!不知者无罪。”
朱元璋今天喜事连连,首先得了十八件珍稀的书画作品;又得了上百万两银子;现在又拔掉了南玉的爪牙、打击了南玉的嚣张气焰;朱元璋心里是乐开了花。
原来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去世之后,南玉得到朱元璋重用,数次统领大军出征,战功赫赫,很得朱元璋宠信。
但是南玉居然骄蹇自恣,乘势暴横,蓄养大量的庄奴、假子,数犯朱元璋之忌。
据南玉的义子就有一千多人。
他曾经强占东昌民田,御使按问,他居然把御使驱逐了;北征归来,夜晚要进喜峰关,关上的守军开门慢了一点,他居然命令军士打破了喜峰关;俘虏了元主的妃子,他居然将她**了,结果元妃羞愤自杀了。
朱元璋很恼火,本来准备封他做梁国公的,因为他犯了错,就改封为凉国公了。
但是南玉并没有吸取教训,依然骄横跋扈,在军队里不经过朱元璋就擅自任意升降将领的官职,朱元璋依然忍着他。
西征回来,朱元璋封他为太子太傅,他还嫌官,背地里:“难道我就做不得太师么。”
朱元璋从此就不再喜欢他,多次驳回了他的请求,而他自此就怀恨在心,欲图不轨。
殊不知道朱元璋亦早就对他起了杀心。
朱元璋心里高兴,命田原四人骑马绕校场三周,以示显耀。田原四人跃马扬鞭,果然威风凛凛。田原四人马快,朱元璋见四匹马疾驰之下,马尾拉得笔直,马尾上的鬃毛千丝万缕,如同一条条细丝线般在风中飞舞,朱元璋心中一动,叫朱棣和朱允道:“朕有一联,你们来对一对,上联是:风吹马尾千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