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关于没有带来新人的解释，刘经理明显的不满意，但是也无话可。
鉴于同事们辛苦顶班，当夜我就上了夜班。没多久，康就打上电话来，“怎么不开心？”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我大略了一下经理的意思。
“她是想招兵买马，大有作为；你是想以退为进，保护领地。都不容易啊。”康故意打趣。“回家就没有开心的事？我还以为你相亲去了呢？”
自从上次明确了普通朋友关系之后，他变得爱开玩笑了，对我却一直关心。
我很享受这种正大光明友谊式的关怀，完全没有压力，就像和相处，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呵护。
没法回答的话题，我含糊的一笑而过。“六天时间，吃了睡睡了吃，都胖了几斤。幸好路上又折腾干净了。不然还得操心减肥。”
“胖是福气瘦是美，环肥燕瘦各相宜。你怎么都好看。”康笑的不怀好意，“老实，在这里我倒希望你丑一点。”
“你真坏。成心咒我是不是？”我低叫。
“丑点安全。”康定声音忽然低沉了，有点压抑。“知不知道五零一主动什么人？”
“周艳红。”我翻看登记薄。“一个姐吧?怎么了？”
“她可不是姐。是跟你一样的好姑娘。”康一声长叹，“唉——以后恐怕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苦命人，少了一个好姐妹了。”
“到底怎回事呀？”我到底好奇心被吊起来，一叠声追问。
“不了。有人！”康声。“自己观察吧。”
整整一晚五零一一点动静都没有。因为服务台在拐角处。我根本看不见五零一。第二天白班，我提出五零一打扫房间，服务员刘：“五零一不用打扫。”
“为什么？”我奇怪了。“除了特殊要求，常住的包房也是要每天打扫的。”
刘是在孟春雷辞工后又补进来的男员工，中等个，像女人似的嘴碎。他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一下，才凑过来：“五零一自己要求的。不是打电话出来叫，不许打扰。”
我注意到，那个名叫周艳红的女孩一次都没有出来过，倒是有男人进去隔段时间离去，都是陌生面孔，只有两个人是熟面孔，总是在饭点提了外卖进去。或者陪同别人进去，不久就离开。
刘悄悄：“这个女孩是被拐带的，长得好漂亮。刚从家乡出来的，普通话都讲不利索。”他耷拉着一双八字眉，摇着不大的脑袋，“可怜啊，可怜！”
我吓了一跳。“那两个送饭的男客人是带她来的吗？”
刘点头。
“也就是人贩子？”我情不自禁的压低声音，心噗噗嗵嗵跳起来。“那不是应该报案吗？”
“切——”刘一脸不屑，“你第一天来啊？这里是酒店，不是机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了，人家向你求救了吗？你凭什么她是被拐卖的？”刘睁大眼睛。“我可没告诉你哈！”
我一时无言以对。刘是从前楼餐厅转过来的老油条，见多识广，超级油滑。而且，他的有道理。
然而我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故事里描述的悲惨事件正在我眼皮底下上演，我怎能坐视不理？我算准了房间只有周燕红的时候拨通了内线电话。“你好，我是五楼服务员，需要我们帮你打扫房间吗？”
“谢谢了。不用。”是微有点嘶哑的女声，别扭的掺杂了地方口音的话语，仍然很温柔动听。可以想见这声音的主人长得多么温柔清秀。
直到第三天，我才奉招送了一瓶开水和一些洗浴用品。
那个较熟点的男客人只叫把水放在门外，标准间里有两张单人床，透过没有打开的保险栓留出的四寸空隙，我看见了床尾坐着的女孩。一身粉色连衣裙，果然娴静柔美，似乎没有一点精神。
客人磕上门，我看见他阴森多疑的目光刀锋般刮过我的面庞，脊背上一片凉津津的，急忙回身就走，敲开旁边的五零三，程雯探出头，笑着接过水，了一声谢谢。
“要不要进来坐坐？”她客气地。
“不了。服务台不能没人。”我对于姐居住的房间很敏感，有时候打扫卫生间看见一些紫色的药粉洒在水池浴缸里，我都会很心的用水龙热水冲很久。每次做完卫生，我都要彻底洗手杀菌。有时候一天洗多少次都搞不清白了。
后来因为用水太勤，导致得了脚气，脚趾丫全部皲裂。需得三天不沾水，撒痱子粉干燥。
夜里跟康谈到周艳红，我很气愤，“董事长好歹还是本地长官，自己的酒店被人贩子用来犯罪，难道不应该管管吗？”
“民不告官不纠。当事人自己都没话，旁人怎么帮？”
我一时无话可。
“你还是少管闲事吧。那两个人既然敢明目张胆这么做，就不是好惹的。”康叹口气，“他们肯定有后台，才能有恃无恐。”
我一惊，“你的意思是——”
“就知道你的脾气爱打抱不平。才特意提醒你的。”康语重心长，“你该知道，这里是黑社会的天下，你如果冲动行事，到时候不但救不了别人，连自己也会搭进去的。”
又过了两天，五零一打扫房间。我们终于得以进入，我时刻留意，然而周艳红始终没有表示。只在我们告辞时微笑着了声谢谢。声音低柔，已经不再黯哑。
她那种大家闺秀式的温善秀，在自己的故乡应该是多么得人称赞道美德啊，现在却成了她懦弱被欺辱的祸端。
从老师与家长都教育我们诚实守信、与人为善。真的不知道，周艳红是怎样轻信了坏人的鬼话，以至于跌落火坑，永无出头之日。可从她依然纯洁的眼神和真诚的笑脸上，我看不出她是因为钱财被利欲熏心上当受骗的痕迹。
程雯磕着开心果，望着五零一的方向，问我们：“五零一那女孩叫什么？”
刘告诉了她。
我克制不了心中愤慨。一声不啃。
“妹又同情心泛滥了。”她笑意浅浅，“句你们不爱听的话，现在她最聪明的做法是赶紧千依百顺，最好学会撒娇弄颠。客人腻味了，她也就解脱了。老这么撑着，没脸的恶人们好的就是这一口。她自己也受折磨。”
我本能的感到厌恶，低头假装整理东西。听见她幽幽叹了口气，“其实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还是要懂得认命才好。掌握主动，才能把握时机。”
一直少言寡语的吴大姐忽然问：“那些人最后会把她怎么样呢？”
“等到客人腻味了，不来了，把她转手呗。”程雯轻描淡写。
“卖了？”我很吃惊。
“最好是她抓住机会自己跟某个酒店老板谈妥价格，签订协议，用工作来抵偿身价，总有一天还可以恢复自由。不然的话——”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些客人救不了她吗？”吴大姐红着脸。“我的意思是包养她。他长得可真漂亮，那么好的女孩子，太可惜了。”吴大姐已为人母，难免会母爱充盈。
“嗤——”程雯冷笑。“怎么可能呢？那两个****带来的是天下最没人性的客人。”
“可怜与同情是换不来自由的。人首先得自己坚强，才能自救。”
我久久回想程雯的话，难道她的身世也是这么悲惨吗？可是他的自救真的很成功吗？从受害者变成施害者，从玩物变成变成玩物者。这种转变纵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有了质的飞跃，可终究还是偏离了大道，步入歧途，前景灰暗，没有光明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