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幸福?对于热恋中的人来,也许就是听见对方的声音,知道他(她)的心跟自己一样。快乐共享,忧愁共担。
那短短几天里的电话倾情,使我的意识处于一种迷幻般的状态。只要一听见他的声音,头就晕眩,仿佛置身梦境。心里甜蜜蜜的,连声音都仿佛透着软糯香甜的味道。
我是多么幸福呀!这跟我与相处是多么的不同。跟在一起像在平静的湖面泛舟,一切都是可以预知的平和的快乐。而现在,确实惊喜交织着莫名的忧愁,风狂雨骤,几乎可以铭心刻骨了。这种爱的茫然狂喜,于我未来的人生确实是不可再来了。
沉迷于令人快乐的聊天之时,康难免不时透出忧心忡忡的感觉。“我儿子都七岁了。”
我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大了?”
“我们家乡早婚,十六岁结婚的都有。我是十八岁那年……所以,现在我超赞晚婚晚育。”康似乎叹了口气。“真正有了社会经历,再回头看那时的自己,真的好幼稚!”
“最苦的是孩子。他那么,什么都不懂。”
“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心里是这么想,口中就讲了出来。我觉得我的爱心绝对可以让我成为天下最好的——后母——多么可怕的称呼——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却在对他的热恋中断然抛却了慎重。冲动地:“我会好好待他的。”
“你真是太好了。”康很感动,“这些天,我真的觉得像在做梦。”他叹息,是快慰而不自信的。“你这么善良。老天怎么会叫我遇见呢?”
“老天是不让好人受苦的。”我轻柔的。自己也觉得整颗心都软的无可形容,是怎样的一种细腻甜蜜的滋味,在心里,在唇边都可以感知到它的滋味。
我们沉浸在这种美好的纯洁的情绪里,很多时候,拿起话筒都不话,然后轻轻的笑出声。我们就愿意傻傻的听着对方或轻缓或急促的呼吸声,那种近在咫尺的幸福感觉,是如今用手机的恋人们无法体会到。
两天后,我们连两点后那个万籁俱寂的时刻都等不到了,一上班就忍不住拨通电话。有时有一个两个客人,我们就把听筒拿在手里,只是不出声而已。
康成了我长在一楼的眼睛,可以看见所有一楼发生的事情。他会给我预警,提示,每一次保安巡查都会看到他在跟人通话,却不知道是我,因为我早已放下了电话。
后来董事长奇怪的对他:客人反应客房电话老占线。康巧妙地掩饰过去了。
因为总台有俩部电话,我经常会听见他用另一部电话:你好总台。他应对之间的淡定从容总是令我叹服。
白天我去看望雪玲,走在路上,情不自禁唱起歌来。那些挑着大红箩筐的本地妇女侧目看我时,我才警觉。
本地女子天生一付好手艺,会制作各种各样的贡品去拜神。林伯曾经拿来一个通体莹白制作精美的宝塔,和一个金黄色的圆形塔楼,是给我们吃的。吓了我一大跳,“这个是工艺品,拜神摆着看的吧。您骗我们孩子不懂事,可再怎么我们也不会傻到用牙咬它。”
林伯笑得合不拢嘴,敲碎了塔楼,硬要我们咬一下看。
竟然松脆可口,一股花生的香甜气息。细看之下是碾碎的花生米做成的。
那宝塔却无论如何看不出是什么做成的。
林伯掰下塔尖叫我们尝,却是名正言顺的白糖啊。真是叫人叹服。本地女人的一生都是叫这些事情占据着吧。服侍好神和服侍好丈夫,在她们心中是不是同等重要呢?最起码在学习将来嫁为人妇的那一刻,这二者是同等重要的。在本地,不会做贡品操持家务的女人,是比不能讨丈夫欢心的女人更加被人瞧不起。
林伯所有拜神的贡品都是用食物制作的,拜过之后,都要吃掉。送给我们尝尝鲜。
我想到那家家户户每次拜神都会摆满近一平米的贡品,除了香烛,如果都是必须吃掉的食物,他们都吃得腻味了吧。
而且本地的拜神节日多得不得了,初一十五除外,每个月最低都还要拜好几次,还要加上大节到庙里去的贡品。这该是多么大的一笔开销啊。
雪玲告诉我:“本地最穷的人,一年拜神的费用都在将近两万元。有钱的大户更不必。”
“真是浪费啊!幸好穷人不浪费,都是自己吃了。”我感慨不已,“难道他们以为本地发财,都是财神老爷保佑的?”
雪玲斜睨着我,抿唇笑。“反正那些贡品丰富的人家都发财了。”
“不对!”我纠正道:“是有钱了贡品才丰富。这是不能倒置的因果关系。”
“不过你。”雪玲侧了头,笑吟吟的上下打量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脸没洗干净吗?”我急忙照镜子。“没有啊?”我回头看着她。
“最近有什么好事吗?”雪玲一副不用瞒我的表情。“你瞧你春风满面的。”她凑近我,低声:“有朋友了?”
我的脸一下子滚烫了,连忙:“瞎什么。难道非要我一脸愁容才正常?”
“瞧你的脸,红得像一朵桃花。”她递给我一个红富士。“上通宵还这么有精神!骗不了我,只有谈恋爱的人才会这样兴奋。我也是那么过来的。”
“只是有点好感而已。”我把苹果贴在火辣辣的脸上。
她了然的笑笑,叹息道:“还别,爱情真是最有效的美容品。你虽然不算特别漂亮,现在也足可以光彩照人,笑面如花了。”
我一直飘浮在云端的心忽悠了一下。是啊,如果单从五官而言,是我不太配他呢。可是我自信,我的人品学问才能一定可以超过“那个人”。
然而名贵那些可以让我理直气壮的理由,似乎就不那么稳固了。有一种不出,或者我不愿意面对的的情绪,在我本来万里无云的心空,投下了一片不能触碰的阴影。
在雪玲的屋顶上,我好奇的张望四周那些豪华的本地新式建筑。不得不,本地人的眼光确实比内地人高。
因为人丁兴旺,本地人多数是建成三到四层的单门独户的别墅式住宅。顶楼是用琉璃瓦做出的明清式装饰矮墙,飞扬的瓦脊上蹲着古老的吉祥兽。门面墙上是古朴色泽的全瓷到顶,便于保洁。风格艺术化的防盗网窗把阳台守护的戒备森严,连直接面街的大门也不例外。然而阳台甚大,花繁叶茂;有庭院则无论大都是花木扶苏,显示出主人的高雅品位。
如果进到屋子里面,全套古香古色的红木家具都泛着久远的年代光泽,显示出主人门第的古老与贵气。
跟内地土豪们不伦不类的仿西式装潢相比,这种糅合了中华古老艺术风格的住宅格调,更美,更实用,也更有韵味。
而与之相对立的古朴村庄,更具人性化,也更吸引我的望眼。那些画着各种历史人物故事的雕梁、飞檐、门楼,霸气庄重。厚重的木门,承载着令人悬想的化底蕴。
本地人超爱栽花植树。庭院里不算,连墙头都放着花盆。最常见的是大门外墙上虚留的空缺里一盆‘虎皮掌’或者‘一帆风顺’。可能有着重要意义,都养得很兴旺,有时旁边甚至会有香炉。
我是最爱看各色各样的植物的。所以总喜欢在看得习惯了的物种里寻找不一样的惊喜。
有一次竟然给我看到好奇怪的一种植物,像墨西哥仙人掌的形状,却柔弱细嫩了许多,色泽偏仓青。长在人家院墙上头,旖旎悬垂,像浑身带刺的美女,冷漠孤傲,大方端庄,风来也不飘摇。
“那是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雪玲看了老半天,“如果你不,我永远都不会看见它。”
我留意观察了许久,从不见它开花的迹象。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传中被我慕名已久的昙花。昙花只在子夜之后开放,花期不超过两个时。
也许,除了花的主人,不可能有人会欣赏到它的美丽绽放。我叹息着,好不容易见到了它,却仍然注定无缘相聚。
白班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经历了短短六天的音讯阻隔,终于又可以拿起话筒听到我期待已久的声音了。因为不舍,所以我不再因为保安上楼而挂断电话。只是静默而已。
一次竟然给半夜上卫生间的名贵撞见我低声与康谈笑。
“大姐你在跟谁聊天?”名贵惺忪的睡眼闪着光芒。“是康哥吧?”
我慌忙挂断电话。“不是,一个客人闲得无聊。问我姐的事。不找部长找服务员问,是不是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