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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舌尖上的攻防(上)

秋阳面前的,正是个子极的葵兰。葵兰手持一柄普通匕首,刃上全是鲜血。

二人对望数秒后,葵兰再次狠狠地伸刀直刺,秋阳竟不反抗。一道闷哼,把痛感吞下。

葵兰抽刃后,冷冷地道:“好秋阳,不像你以往的作风。”

秋阳苦笑道:“我变了,你却没有。”

一轮静默后,紫蕊赶了过来,惊道:“主子,你……”

葵兰讽刺道:“好妹妹,居然认贼作主。”一道黑光异起,影风一扫,紫蕊的伪装顿时掉落,露出与葵兰一模一样,一副双十年华少女应有的面孔。

紫蕊怒道:“主子每天都……”秋阳止道:“别了。”

葵兰哼了一声,道:“拜你这臭主子所赐,我活得比你们更好。”同时抽出一信丢在地上。回身欲走时,又道:“你的好友夏漠跟我,要是你有命的话,看信后到山下找我。”

莫逆山脉东南部,废都哈维亚外围军营──

夏漠召集众高级将官,包括得力助手西雷少尉和渡中尉。

“哈维亚古城。”夏漠挺着一柄尖长的木剑,指着一张巨型地图道:“目前已知地点中,无人曾经探索的地方,有谁知道原因?”

西雷道:“报告,历史记载一万七千三百七十四名探险者进内,无一生还。”

渡投以一个诡异的目光,真的这么可怕?

“历史是人写的。”夏漠笑道:“不能相信巴勒的书,那里可能与四不管之地如出一辙、亦可能有着非比等闲的妖魔。”

忽然间,帐外一人冲进来,也不对夏漠行礼,大叫道:“子真是轻松愉快。挑了废村、灭了森林,待在原地杀了垃圾数天,又来找古城练兵。拖延如此,莫非有甚么猪朋狗友,非要待他不可?”

众将官一脸不快,却无人敢言。那人年约七十,光头无须,话气势如虹,名叫徐启,是暗灵元首夫人春华座下直属,亦是国家元老之一。渡极度讨厌徐启恃老卖老的语气,但老者军阶与夏漠相等,渡只好忍住不发。

不待夏漠回答,徐启道:“子,第二师我带来了四分一,第四、第六师没有出发,你自己抱着枕头想想原因……你,贼头贼眼的,别看旁人,我的是你。快快领我到我专属的大帐内。还不赶快?真是一点礼貌也没有。”

西雷年约三十,相貌不俊亦不差,却变成老者口中的“贼头贼眼”,不情愿地与他离开大帐。

徐启临去时,佯作胡言乱语道:“春华、夏漠、秋阳、冬月……还是老大的好……”

众人面面相觑。夏漠想:“好春华,明着眼要我知难而退,还派来了监军。有徐启在,且怕难以指挥第二师分毫。”看了看众官后,夏漠笑道:“不碍事,我们绕道进军的目标不变。”心下却想:“相隔千里,那老儿居然清楚我在拖延时间,众将中必有春华的人。他还了解秋阳的事,想必曾经与葵兰见面。不在众人面前揭穿龙之骑士这个目标,是为了要挟我。”

此时,在怀德峰结界内,葵兰渐行渐远。秋阳手盖伤口,拾起信封,对紫蕊道:“快追你姐,别管我。”

使开紫蕊后,秋阳闭目坐地,随口道:“世上竟有人能突破暗灵结界。”话的对象,自然是撒斯。

暗灵结界能隔绝拉罗,但现世无人可察觉灵力的存在。灵力模式下,拉罗点滴全收,撒斯很容易便冲进结界内,与修为强大与否无关。

撒斯以晓娜之体化作自己的样子,坐在他身旁道:“还以为天下无敌的你没有弱点,女人就是累人。告诉你,有一位女子叫作媚娜,是我头号大敌。始原天女第二,晓娜第三。女人全是害人的家伙。”

秋阳嘿嘿而笑,道:“没空跟你废话,找我有何贵干?”

撒斯道:“我不认为你输了,故来问你。”秋阳淡淡地道:“输就是输,你有种再提起此事,一秒后,你和这女孩同为肉泥。”

撒斯哈哈大笑,站起来道:“改天再打,失陪。”

秋阳也不送行,关掉结界后坐地冥想,暗角一战历历在目。本以为去除灯光、配合天色,可以减却撒斯的强势。殊不知撒斯身为夜暗族皇、黑暗之帝,暗兽之森的磨练不是一般可比,岂会怕区区视力障碍?目不见物的情况下,黑帝不需拉罗、不用灵力、不必听风辨事,动作如旧、既迅且捷,这点晓娜亦能做到。秋阳这手害了自己,势头快去的时候,身体动作诡异地敏捷起来,居然支持秋阳苦撑整整十一秒。

众目睽睽下作弊却不被发现,只有两人能办到:紫蕊和葵兰,同怀一种能量系统,行动没有破绽、出手没有法阵。紫蕊深知秋阳个性,必不出手。

施放增幅技能的相助者,由此呼之欲出,于是秋阳战后携着葵兰离去,正要恶言相向,剎那想起往事,于心有愧,即使被葵兰袭击亦不还手。

怀德峰最高行政会议议事堂。

能够以在学学生的身份,坐在堂内首席,旷古至今,唯有格曼欣一人。格曼欣换了一身贵装,长裙花巧俏丽,头上满是挂饰。格曼欣不需装模作样,名德高层们全皆知道她的身份。座下左右,是奥老人和科华特二人,凌治早已别去。

格曼欣单手托头,手肘肘跟贴着桌面,神情略有困倦,道:“开口见山短语,不用客套、不必转弯抹角。”

科华特直言道:“即将举行龙之骑士挑战会,我们希望关白姐在过往的基础上,增加物资供应份量,本团感激不尽。”格曼欣懒洋洋地道:“多少?”

“高级斗器五百件,科技品五百件。”“准。”

奥老人道:“我们亦需要关白姐手上那只新的生命之镯,至于数量……”格曼欣想也不想,再答:“准。”

科华特有点窘困道:“至于人手……我知道帝国兵团动之不易,各将军必有异议。为了方便关白姐,恳请姐同意,派遣你直属的亲卫队……”

“准。”

奥老人和科华特互相对望,这皇帝的回应惜字如金、马马虎虎,神态昏昏欲睡,明着眼的敷衍。

身为中央集权的帝裔,格曼欣和格曼义自三岁开始,须学习帝皇学。甚么贤君之道、甚么权谋等等,通通是坊间对皇帝这一身份的肤浅理解。

帝皇学首重者是驾驭能力,何时发怒、何时装作贤德、见谁人话、见谁鬼话,格曼欣了如指掌。君主语言学非比等闲,字字皆有后、句句生出歧异,所以格曼欣能与名德女皇斗嘴而不落下风。寻常人物对此罕难明白。流行君主故事,记载诸多误解。

要在两名德高望重的人物面前取得上风,格曼欣利用刚才四场战斗后力困的情况,来个顺手推舟,佯作疲惫不堪。科华特也不傻,身为元帅的他自是老江湖,听了几句后,便知对方在耍弄自己。

科华特有求于人,仍须维持团队面子,更要压下格曼欣的气焰。她来一招顺水推舟,科华特也会顺手牵羊,于是笑道:“姐准了三事,一诺千金,大恩不言谢。请姐亲书信件一封,本帅派人星夜把书信送往帝都,不劳姐操心。”

客套而不失大体的话,科华特能出千句百句。“不劳姐操心”云云,把自己求助的身份变成主动帮助者,听起来有来有往、半斤百两,谁也不欠谁。

格曼欣当然不吃这套,道:“我准了三事,你们也要许我三诺,否则免谈。”语气虽平淡,却是针锋相对得很。

科华特早知道天底下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每五年挑战会,大陆三国均会象征式资助光复骑士团,格曼帝国赠武器、泇湟国赠粮食、联合王国直接送钱。今天科华特狮子开大口,把物资数量和质量推高数十倍,更提出需要军队援助。格曼欣那里能轻易同意?

科华特循例也要道:“力所能及,必定办到,请问何事?”其实他的响应亦是废话,谁都会这样问,但又不能不。

故意提出疑难,让对方询问,摆好主客之势,是帝皇必修话技巧之一。科华特只能暗叹后生可畏,双方一对一答犹如下棋,科华特却被牵着鼻子,走了无谓的棋步。

“一,你们向国家提供高级斗器和科技品各五百件。二,给国家新的生命之镯。三,把我的直属亲卫队还给国家。须在你们出发之前预备好,送至帝都。你们同意的话,我修书一封,以个人名义给你们要的。出发前,把我的东西还给国家。”

科华特顿时变色。你就是国、国就是你。所谓三事,尽毁三项要求,完等于没。格曼皇帝口才了得、机智无比,真是难以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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