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要】王宠惠好人内阁,**案;黎元洪走换阁揆;冯玉祥离豫,临城火车劫案……
却,南方的广州因粤军变兵重遭兵祸时,法统重光后的北方却也无一日宁息过。因为,看守内阁的代理国务总理颜惠庆答应黎元洪到八月一日止;因此,黎元洪应为组建新内阁早作准备。
孙中山因粤军变兵遭挫后,黎元洪似乎有一种唯我独尊了之感,不由得飘飘然起来;同时,希图寻找一条途径,将分裂已久的南北统一,自己则可当名符其实的中华民国大总统了。
粤军变兵后,孙中山的北伐受挫,南方政府自顾不暇,黎元洪觉得这正是谋求南北和平统一之机。
因此,黎元洪打算作一下尝试;趁改组内阁之时,先请一位资深的南方人士出任国务总理,以显示南北矛盾化解、和谐相处了,为进而谋求南北统一做铺垫。再,南人出任阁揆后,或能对一枝独大了的直系有所约束,而让自己这个大总统好当一些。如此,可谓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但因此时,伍廷芳已经去世,黎元洪也就想到了唐绍仪。
唐绍仪曾是首任国务总理,可谓是北洋元老;后来虽然参与过广州护法军政府,但早已隐退至今闲居不就;所以,请他出山复任阁揆,想必无人会异议。
果然,当黎元洪面询曹锟与吴佩孚时,俩人没表异议。
于是,八月五日,黎元洪一面电邀在广东香山的唐绍仪北上进京组阁,一面将拟就的内阁名单提交国会审议。
但其实,吴佩孚对唐绍仪心存芥蒂,认为他已加入国民党,背叛并出卖了北洋政府的利益;因此,对于黎元洪要让唐绍仪组阁很是不高兴,只是为了显示不干政才没有当面反对罢了;但是,暗地里却使绊,令黎元洪提交国会的内阁名单迟迟未能交议通过。
而黎元洪向唐绍仪致电邀请后,唐绍仪却没有北上进京也无回复,国务总理之位也就闲置了。
而此时,社会上有一股提倡“好政府主义”的思潮,胡适等人则认为应该让知识阶层中的好人来组阁,以使政府告别过去而成为“好政府”。
吴佩孚为了标榜开明迎合社会思潮,遂提议曾与胡适一起倡议“好政府主义”的王宠惠、顾维钧、**等人入阁;在唐绍仪未到任前,由教育总长王宠惠代理国务总理。
王宠惠,字亮畴,早年入美国耶鲁大学获法学博士学位,是著名的法学家;并与顾维钧等人在华盛顿会议上为中国争得了权益,颇受各界称颂;且王宠惠还是位正人君子,其在日本留学时曾有一则见色不**的逸事在同仁中传为美谈。
而顾维钧则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学博士,其在巴黎和会上拒绝签字所显示的中国人之铮铮铁骨,早为国人周知并倍加赞誉。
**也曾于一九○四年入英国牛津大学获法律硕士学位是资深的法学专家,同样在华盛顿会议上为国争光立下了汗马功劳。
因此,由这些为华夏荣辱敢于仗义执言的正人君子、知识精英组成的内阁,真可谓是“好人内阁”;因此,社会各界均无异议且寄予了厚望。
一个月后,因唐绍仪不愿来北京给直系军阀当牵线木偶,回函婉言谢绝了黎元洪的邀请;于是,九月十九日,王宠惠正式出任国务总理了;就这样,所谓的“好人内阁”组成了。
黎元洪为讨好吴佩孚,欲请他出任内阁中权重之职、统领全国兵马的陆军总长;吴佩孚摆出了一副不干政的姿态受而未就,而由其亲家、陆军次张绍曾代署。
可是,吴佩孚为便于操纵内阁却很快就食言了,推荐其心腹幕僚、山东蓬莱同乡孙丹林、高恩洪等人入阁。吴佩孚的推荐,黎元洪岂能二话?于是,高恩洪任交通总长,孙丹林任内务次长;就这样,在吴佩孚的支持与操纵下,由王宠惠任国务总理的所谓“好人内阁”终于组成了。
王宠惠的“好人内阁”组成后,却马上就遇到了棘手的财经问题。
因连年内战国库早已空虚,新内阁上台后寅吃卯粮的日子甚是难过;而此时,保、洛两派军人都伸手向新内阁索饷了。王宠惠手头无银可支用,绞尽脑汁地穷于应付却仍无济于事,难以满足索饷者的要求。
财政总长**出了个点子,欲提高关税增加财政以解眉之急;然而,提高关税直接关系到各列强的利益,也就遭到了英、法等国的抵制。
因为,英、法等国政府手上都还持有袁世凯时期发行的旧债券;该债券是袁世凯为购买炮舰,于一九一四年委托奥地利银行团在欧洲债券市场上发行的,即所谓的德奥债券,总计约六百万英镑;债券发行后,奥地利银行团再另以借款方式先后七次向中国政府支付四百一十万英镑以作军资。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德、奥、意三国同盟战败,作为战胜国之一的中国也就将与奥地利银行团签订的这笔《借款合同》宣告废止了;又因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意志帝国与奥匈帝国都崩溃了,各国持有的所谓德奥债券也就成了无主之债如同废纸了。
因为,德奥债券的大部分是由英、法、德、意等四国认购的;德、意是战败国,只得自认倒霉不敢支声。
然而,英、法却是战胜国,不甘心让这一大笔德奥债券成了一堆废纸而受损;虽然,德奥债券是袁世凯委托奥地利发行的,但债权国并没有与中国直接发生关系,也就不能向中国索要;但是,英、法等国仍对此耿耿于怀,总是琢磨着如何设法将这笔债款扯到中国身上而将它追回。
如今,中国政府欲提高关税以增加财政收入,英、法等国认为这是个与中国叫板的机会;于是,从中作梗欲与中国讨价还价。
果然,当中国政府通知各国将提高关税时;英、法等国则要求中国承认并偿还德奥债券,以作为答应中国提高关税的前提条件。
英、法等国提出的这个苛刻要求,让王宠惠深感为难了。
因为,鉴于眼下处境,唯有提高关税才能解决财政危机;但若英、法等国不答应硬是抵制,自己即使提了也会阻力重重难以实施,只少会有许多麻烦与周折。
然而,中国早就宣布废止了与奥地利银行团签订的《借款合同》,已不必承担德奥债券的债务;若是认下了这笔债款,未免显得窝囊,如何向国人交待?但若不认,又唯恐提不了关税;因此,王宠惠左右为难迟疑不决了。
此时,意大利驻华公使提了一个所谓的“借款展期”方案,即按旧债款的面值以八折价转换成新债款,再分十年偿清;如此,各国也就不再抵制中国提高关税了。同时,中国可再发行一笔新债款由各国认购;如此,中国就能渡过眼前的财政危机了。另外,中国财政部还能从发行新债款中获取八万英镑的佣金。
意大利之所以要提这个方案,并非是为中国着想,而是欲藉此让自己能搭便车把手上的债款也处理了。
不过,王宠惠听后,倒是觉得尚可行;因为,提高关税后增加的收入,用不了几年就能抵消这笔债款;且借款展期无非是认债缓还并不要付现,提高关税却是能现进账;如此,是用死钱换活钱,看来还是合算的;况且,还能发行新债款由各列强认购,自己的日子就会好过多了;如此权衡后,王宠惠觉得利大于弊,也就认可了这个方案。
但是,王宠惠不免担心此方案难以在国会中通过;于是,决定来个瞒天过海,既不向大总统黎元洪禀报,也不打算提交国会审议;而是直接让财政总长**与意大利华义银行经理罗森达·柯索利签订了《德奥借款展期合同》。
接着,就发行了一笔新债款;如此一来,索饷的军人就打发走了,总算解了眉之急。
不久,华义银行又如约支付给了中国财政部八万英镑的佣金;**亲自经手办理此事,将这笔佣金也用于了打发索饷者。
至此,王宠惠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并希望此事能悄无声息地过去。
但谁知,此事很快就被众议院议长吴景濂察觉了;而且,吴景濂还通过华义银行买办李品一获得了由**签收的那张八万英镑的支票。
内阁竟敢在未经国会审议就擅自与他国签订《借款展期合同》,这岂止是违规违法;简直是视国会为无物,是对国会的蔑视,吴景濂如何容得了这种行为?
再,吴景濂倡导法统重光的初衷,无非是为了假手黎元洪赶走徐世昌而已;黎元洪的复位只能是暂时的一种过渡与铺垫,最终是要帮衬曹锟坐上大总统之位。
但想不到,非但黎元洪复位后煞有介事地欲发号施令俨然真想当总统了,而现在连王宠惠的所谓好人内阁也不知天高地厚地胆大妄为到竟敢不把国会放在眼里了,这如何了得?
若是让这帮目中无人的家伙继续把持内阁,日后曹大帅欲登大位必会受阻,自己的谋算也将落空。
吴景濂思及此,不由得焦虑了;因此,决定趁此机会向内阁发难,迫黎元洪换人。
于是,十一月十八日,吴景濂与众议院副议长张伯烈一起去见黎元洪;并带上有**签收的那张支票,污其为受贿贪赎。
吴景濂见到黎元洪后,严斥内阁擅自签订《借款展期合同》乃是违法之为,并要求大总统将接受贿赂的财政总长**交与司法追究其法律责任;并威胁道:“大总统若是姑息,恐为国人所不容。”
黎元洪虽然将信将疑,但听吴景濂言之凿凿,且又有那张支票作证,也就信以为真了;于是,当夜即下令将**拘押候审,同时被捕的还有财政部库藏司长黄体濂。
**被拘押后,内阁的一班成员急了。
王宠惠知晓**是受屈,他俩这么做并无任何图私利之念;但是,操作过程确有不当甚至违规;也就难以摆上桌面,无法向国人道明原委。王宠惠不忍心眼看**无故受屈,却又不能为其洗刷冤情而深感为难了;只得连夜召开内阁会议,欲另行设法解救。
内阁会议上,阁员们议论纷纷,皆认为“大总统仅凭议长片面之辞,就下令逮捕阁员,这简直是对内阁的蔑视与侮辱;所以,已非是**个人问题,事关内阁的存废,绝不可等闲视之”。
于是,王宠惠与外交总长顾维钧、内务总长孙丹林、交通总长高恩洪等人联袂上书,指责“《约法》没有赋予大总统直接下令逮捕阁员的权力”;因此,拘押内阁成员、财政总长**是非法的。
黎元洪这才觉到事情闹大了,并也感到自己处事确是鲁莽,不该轻信偏面之词就下令捕人;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只得赶紧再下令暂缓将**移送法院,以免事态扩大。
黎元洪没有释放**,只是没将他移送法院;王宠惠等人岂能满意仍不罢休,遂将**被捕之事《通电》布告全国,指责议长吴景濂胁迫大总统下令逮捕内阁成员是践踏宪法的“乱国、乱政”之举。
而与此同时,吴景濂却指使一大群议员求见大总统,要求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