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朔风雪中,百来个身影扑面而至。
夏玉不敢怠慢,连忙下跪。悄悄用眼角打量,发现走在前面的是五个太监。端着圣旨的那个,约莫有五六十岁,满脸的威压。
再往后,是百名手持刀斧的士兵。其中,一袭白袍分外惹眼,夏玉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梁静,他来干什么?
“玉灵何在?”老公公扯着嗓子,板着脸喊道。
“民女在此”看到梁静那一刻,她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这公公是找她来的。
“诏曰,罪女玉灵,不感皇恩,不思悔过,竟暗通奸贼,欲犯上作乱,乃无赦之罪。命昊奇云、梁静为监斩官,于三日后凌迟处死,钦此!”
夏玉缓缓站起,不起波澜。从选择的那刻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没等到昊国的胜利,也没等到他的爱。
皇命来势汹汹,任梁静同为监斩。这一次,他还救她吗?
罢了,罢了!何必想如此多。她身边已经有那可人儿,她还死缠着什么,不如就这样去了吧。
夏玉本是个不轻言放弃的人,若这圣旨早一两刻钟到,她定会千方百计保住这条命。但刚才那事,对她打击太大,以致于有些心灰意冷。另一面,她也有点私心,想看一看昊奇云怎么做。
“玉灵,接旨!”举起双手,夏玉接过那道沉重的圣旨。
夏玉的无悲无喜,让昊奇云无端升起一丝烦闷。那种将要失去的感觉,更为强烈。而他身边的昊苧,却是双目炯炯有神,满心的欢喜。
“来人,把罪女玉灵押下去”公公说着,就有十几位士兵扣住了夏玉。
“慢着!”昊奇云猛的站起,挡住那十几人的去路。
“这是皇上的旨意,南王难道要抗旨吗?”一直如冰雕般的梁静,开口了。森冷的语气,让人从内心感到害怕。更是“锵”的一声抽出长剑。他出剑,身后的六十余人也一起拔剑。
霎时间,寒光凛冽,剑拔弩张。
气氛紧张,昊苧连忙按住昊奇云想要拔剑的手:“云哥哥,这女人,值得你背上不忠不义之名,辜负皇帝表哥,辜负崤关十万将士的信任吗?”从小一起长大,昊苧自然知道他最在乎什么。
而此时,成公公也走近,开口道:“南王,老奴此行,皇上特别嘱咐带些话给您。”
“什么?”昊奇云还是没有退步,只是皱眉说道。
“汝为国之砥柱,朕信之!”陈公公缓缓说道,并拿出一本奏折。
昊奇云接手一看,脸上顿时变得难看。那是二十多位大臣,联名上书。告他贪恋女色,帐外夜夜笙歌。
梁静见陈公公拿出奏章,双目微不可察的一闪,身上的寒气愈重。
“来人,把她押下去”陈公公再次下令。这次,昊奇云没有再阻止,而是拿着那奏章,呆的立在那里。
押着夏玉的百余人慢慢走远,昊奇云还站在那里。昊苧唤了几声,没有回应,懊恼的追随着陈公公而去。
“老陈,你好厉害啊”
看着满脸兴奋,眼睛骨碌骨碌瞧着自己乱转的昊苧,他自知指的什么事:“郡主,不是老奴厉害,而是老奴时刻记得一事。”
“什么事?”昊苧迫不急待的问道。
“那玉灵是比老奴更为低贱的罪犯,郡主可明白?”陈公公道。
昊苧低头沉思,神色变化极快,直到后来才慢慢归于平静,她隐隐懂了。
这话,自然也落入夏玉耳中。她依旧如一池湖水,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回头望了昊奇云一眼。
这是他的选择吗?
夏玉苦笑,她没想到他会挺身而出,但更因为如此,他让步的时候,她才会感到失落。
“或许,他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如此想着,夏玉跟着众人,慢慢消失在雪的尽头。
林虎三人,还在雪地上酣睡。他们旁边,立着一个身影,眺望着雪的尽头。那是一直在暗处,未曾言语的小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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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陈公公在几个士兵的音领下,独身入了主帐。
“陈公公,玉灵此次真的难逃一死?”昊奇云对着席案上的人,甚为恭敬的开口问道,丝毫没在意两人主仆的身份。
陈公公似乎习惯了昊奇云以长辈之礼与他交谈,没有惶恐,只是叹一声问道:“南王,你是否真的喜欢上了那女子?
“我不知道”昊奇云沉默一阵后,缓缓开口。
陈公公又叹了一声:“南王你常年不在京都,对此女不甚了解。其毒辣,老奴至今心有余悸啊!”
“可我观之,乃至真至性之人!”昊奇云回想起夏玉的种种,不赞成的反驳道。这点识人的眼光,他还是有的。
陈公公见他情绪起伏,摇了摇头,不再与其辩驳:“就算如此,这次她也必需死!”
“皇上对容妃之情,南王也是深有感触吧,那是比江山更重!如今容妃要用此女的头颅,来祭奠她的新生,你说,皇上如何不严办?
况且此女之死,对昊国百利无一害。一者容妃放手,不干涉政事,梁静在朝中的势力必会削弱。二者皇上没了愁闷,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朝政上,保天下平安。三者斩奸贼之女,杜悠悠之口,朝野上下一心,共御强楚”陈公公严肃的说道。
昊奇云嗤笑道:“她一女子,干天下何事?”
“南王忘了,她非一般女子!朝中三十二名大臣死在其手中,十位皇子被杀,皇上五年不得亲政……”陈公公越说越气愤,竟站了起来。
“不过谣传耳!”昊奇云不以为意的说道。
对于昊奇云如此不肯面对现实,陈公公闭目摇首:“就算老奴不杀,梁静也一定会杀。若是被其以此为由责难,则皇上必会治罪。
到时,不仅朝中之政,就连昊国兵马也尽数落入他掌中。昊国的天下与此女孰轻孰重,还请南王三思!”
摇头叹息中,陈公公离开了。只留下昊奇云在帐内来回踱步,直到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