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营外五里,都护凝望着从未见过的大阵,也动了。
派出八支精锐小队,对八阵同时进行试探攻击。因为急行军,昊兵把大量辎重都留在沂山后,此时楚军奇兵四面攻来,只能用弓箭射向百步外,并没有给楚军造成多大伤亡。
战马像疾射的利箭,冲进了各个阵中。昊奇云本是负手而立,冷静的扫视着群攻而来的敌军。但在站马冲来的一瞬,绿旗扬起,严阵以待的昊兵立马错移。八阵齐开,像八尊巨兽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嘴,把猎物猛的紧紧咬住。
冲过来的楚兵皆是大惊,但已反映不及。一入阵内,只觉得风云变化,飞沙走石。虽然每一阵内的景象不同,但从阵外看来,见的都是楚兵人仰马翻,喋血而亡。
这让楚军脸色巨变,震惊的不是这八支小队的灭亡。而是他们进入阵内后不久,就变得焦躁不安,迷了心智。
那八阵此时在所有楚国士兵眼中,比洪荒猛兽凶残,比鬼门关还要诡异。
都护浓眉微皱,这阵法果然是深不可测。双目一闪,他再次派出三万人马,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以那少将为领帅,从正路开始进攻。
万马奔腾着,嘶鸣着,不断向大阵冲来。首先遭遇的,就是吴占的五千游兵。吴占率领手中步众稍做抵抗,就饶着大阵游走。可一旦楚兵攻阵,吴占又从旁袭扰。
如此僵持一炷香的时间,三万人马还是攻不破正面云翻阵,倒是死伤了不少人马。而昊军虽占优势,但还是稳打稳抓,没有贸然发动攻击。
那少将眼看实在攻不下,又不敢分兵,只好引着剩余部众撤回。待至都护身前,下马领罪道:“末将无能,不但没破开这阵法,还折损了许多兵士,请将军责罚!”
都护不语,只是挥起左手,让他重入队内。他满身煞气的沉默,让那少将心有忐忑,带着几分不安领残兵入队。
虽然楚军严纪,两次挫败后,依旧肃然而立,静若无人。但都护知道,他们已经害怕,尤其是看到陆昱兵败,让他们全无斗志。
姜先生说过,人都是怕死的。若他下令强攻,只会适得其反,必须要给他们希望。
“破阵,唯有破了此阵,才增士气,灭敌军!只是五万人马组成大阵,堪比铜墙铁壁,如何破?”都护双眉拧紧,抬头望了眼这冰雪世界。
心中,无端泛起丝苦涩。十五万大军,竟拿昊奇云无可奈何。其实,他又一次输了。
阵中的那人,在朔朔寒风中,只看得见模糊身影。但那份自信张扬,傲视独立,这天下能与他比肩的,也只有姜先生了。
他重金求策,却无一人献言。正要下令强攻,无意间瞥见了昊军身后的雪峰,双目猛的放出精光。
“陆昱,你领五万人马,绕到昊兵身后,攀上那座雪峰。其余人马,随我从正面进攻”都护长枪一挺,十五万兵马举步迈进,像移动的城郭。
少将带领五万人马,像一阵风似的昊军侧翼绕过,攀上了那座雪峰,陈兵列阵。
而都护摔领剩余兵马,步骑分开,在距离昊兵六百步列为两个矩形方阵,床弩、投石车等重型武器被推了出来。看其阵势,竟似要不攻而守。
两万楚军攀占雪峰时,昊奇云虽有些疑虑,但看楚军主力大举来攻,也顾不上。此阵前可为后,后可为前,循环变幻。要夹击攻破,不是易事。然都护此时竟停兵不前,摆出守势。他的心猛的一跳,慌忙的转身望向身后。
“轰隆隆”
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数不清的雪球从雪峰滚下,像滚动的石河,带着毁灭天地的力量奔袭而来。不仅如此,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快,短短几分钟,就有万斤重,流星般的速度。
昊兵脸色发白,看着漫无边际轰隆隆而来的巨大雪球,只觉得天塌了。
前有蓄势待发的楚军,后有漫天滚落的雪球,死亡的阴影密布。昊军再怎么军纪严明,也发生大混乱。
巨大的雪球与昊军撞上了。没能逃走的被雪球压扁,死伤无数,哀嚎遍野。而那些逃走的,被楚军弩箭射伤,被投石车砸伤的,亦是大半。
尸积如山,积雪被滚烫的鲜血消融,形成一道道溪流,像整个大地蔓延。血色大地,除了那折断的刀戟,就是一阵阵凄厉的哭喊声,在回荡。
两万人马,在瞬息间灭亡。昊奇云双目欲裂,怒烧心头。但他没有失去理智,第一时间运功大喊道:“弟兄们,我们身临险境,唯有拼死一战,才能活下去,大家随我杀啊!”说罢,策马狂奔,顶着无数箭羽,冲向楚军大阵。
吴占听到命令,立刻率领部众,跟随其后。那些惊恐未定的昊兵,一愣之后,满脸疯狂,大片大片的朝楚军涌起。
于是,只见到无数丈高的雪球不断把奔跑中的士兵压倒,而那些士兵则是不要命的穿过密雨般的箭矢,高吼着,挥舞着前进。
昊兵疯狂,楚军也疯狂了。三声战鼓后,楚兵变成一列列纵队,带着建功立业的愿望,与昊军再次厮杀在了一起。两兵相交的刹那,雪球渐渐停止,雪峰上一声号角,五万骑兵从山上奔驰而来。
陆昱迎上吴占,刀枪闪烁,不相上下。昊奇云则被无以为计的楚兵包围着,若那怒涛里的一叶扁舟。但他却毫无所动,挥剑、出招。
都护却突然消失了,待重新出现时,只是冷冷坐在马背上,看着杀得天昏地暗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