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刘琦几人驾着马车,在襄阳城中奔驰,此时已近酉时,城门早已关闭了,几人合计一番,便决定换了一个城门出城
到了城门之下,那守城之人自然不肯开门,但刘琦和张机一现身,说明出城是为了为刺史夫人采药治病,并且声明出城之事实乃十万火急,那守城的兵卒这才放行
三人一路纵马狂奔,到了那片水域岸边后,便上船划向了那任秀所在的舟船,史阿好一阵折腾,几人终于到了目的地,史阿也来不及多说,便拉着张机向船舱内走去
走入舱内,只见那方婆正用方巾擦拭着躺在榻上的任秀的额头,几人走至近前,发现那任秀额头此时已是沁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面色也是异常的泛红了起来,张机口中咦了一声,上前号了号脉,又看了一眼伤口四周的青紫之色,皱了皱眉,沉声道“奇怪”
史阿一听,急忙问道“张大夫,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张机又仔细看了几眼这被蛇咬伤的手臂之上的伤口,皱眉沉声道“我且问你,据这毒蛇咬伤此人之时,已有几日光景了?”
史阿一愣,看向那方婆,那方婆思虑片刻,沉声道“大夫,按今日来算,已过去大半个月的时日了”
“那就奇怪了”张机眉头紧皱,摇了摇头道“按理说来,那蛇毒极为剧烈,这姑娘我看的出来,有几分功夫,但至多也就能撑个两三日,似这般大半月时间过去,还能活着的,老夫从未见过”
刘琦一惊,急忙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姑娘昏迷,另有原因?”
张机摇头,看了一眼任秀的面色,沉声道“这姑娘身上的所有的症状,皆和这中了蛇毒之人,一模一样,昏迷之态,决计和这蛇毒有所关联,我只是奇怪,为何她竟能撑到此时”说完,却见那任秀全身一个抽搐,嘴角流下一丝黑色的血液,那面颊上的红色也迅速的消退了下去,整个人的生机仿佛正在被什么东西抽去
几人面色一变,正要说话,那张机却早已反应了过来,只见其将那肩上的药匣一放,甩手一抽,将那药匣打了开了,从其中快速的拿出一团用布包裹的东西,在这榻上迅速的摊开,右手更是不停,从其中闪电一般抽出一根银针,便向那任秀的眉心扎去,随后左手手指一夹,抽出三四根银针,又在那手臂伤口附近的区域扎下几针,这番动作一气呵成,几人还未反应过来,那张机已是做完了
刘琦在府中见过张机这神乎其技的医术,倒还不会太过惊讶,这船舱中的其余两人可未见过,此时均是看的目瞪口呆,特别是史阿,看到那张机手中寒光一闪,以为此人要用什么暗器伤人,都想将腰间那长剑拔出,一刀杀了此人了,没想到竟是一根根银针,史阿的眼光可与其余两人不可同日而语,见了这张机的银针的手法,心中暗道厉害,此人虽说不会功夫,但这一手银针之技就算拿到那江湖之上,也可占据一席之地的
张机道了声得罪,便看向那方婆,沉声道“将这姑娘的袖子挽起,我要将这伤口处理一番”方婆一听,急忙着手去做,方一翻好袖子,张机又是抽出几支银针,在这手臂上几个重要穴位之上均是扎了一针,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回身看向刘琦,沉声道“快,去寻个盆子过来,再打些水来”
刘琦正要动身,史阿一摆手,轻声道“我来”说完,便快步走出船舱,没过多久,就拿了一个盛满清水的盆子走了进来
张机用手一指,示意其将那盆子置于自身身前,史阿放下之后,张机左手便将那任秀受伤的手臂拿了过来,伤口正好对着那盆子的正中,右手则伸入那布袋之中,抽出一把小刀,在这被蛇咬过的印记之间,轻轻的一划
这小刀极为锋利,瞬间便在那任秀的手臂之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从那被划开的伤口之上竟流出许多黑色的血液,这血液喷涌而出,滴落到那木盆之中,很快便使得那盆中原本清澈的水质变得浑浊了起来,与此同时,这盆中的血水散发出一股腥臭之气,向四周弥漫开来
这气味一钻入口鼻,众人便觉得胃中翻滚,几欲作呕,只有张机一人面色不变,只是皱了皱眉,神色凝重的看着那黑血从那手臂之中流出,又流入盆子之中,摇了摇头,面色闪出一丝不解的神色
此时刘琦捂着鼻子靠了上来,瓮声瓮气的轻声问道“老头,有什么不对的么”
张机瞥了刘琦一眼,沉声道“岂止是不对,简直是怪异”顿了顿,看了一眼这任秀的伤口,继续道“我将其手臂上的主要经络封住,便是想要将这伤口处理一番,放出毒血,不过按照这被咬的时间来看,此举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但令我疑惑的是,这毒液竟还集中在这手臂之上,并未太多扩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保护此人的心脉,不受这蛇毒的侵害”
说到这,那任秀的伤口处的血流似乎渐渐小了起来,颜色也逐渐变成了暗红色,比那之前的血液的颜色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张机也察觉到了这点,凑近检查了一番,又吩咐那史阿出去,将这盛满毒血的盆子倒了,换个干净的盆子进来,史阿匆忙去做,此时从那任秀手臂的伤口中流出的血迹也渐渐的止住了,张机凑近细细查看了一番,便将那插在手臂之上的银针拔了下来,回身将早先准备治疗蛇毒的草药拿了出来,用手揉捏了一番,敷在了那任秀的伤口之上,随后便用布,将伤口包裹了起来
刘琦见张机包扎伤口,便开口问道“老头,这伤就这么治好了么”
张机闷哼一声,冷冷道“哪有这般容易,至少还需几日的恢复,才可只后续如何处置”说完,又疑惑的看了这任秀一眼,随即又摇了摇头,淡淡自语道“罢了罢了,虽不知此次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现象,但既然保住了性命,想来也是好事,也不多去寻这此中缘由了”
此时,那史阿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将那手盆放在了地上,看了那好似恢复些元气的任秀一眼,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边递给那张机便道“张大夫,也许这瓶中之物,能解你心中疑惑”
张机一愣,接过这瓷瓶,将那盖子打开,凑到鼻尖一闻,顿时面色大变,又闻了许久,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此物…此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史阿也不隐瞒,只是诚恳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的,说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莫要动用此药,此前我师妹受了重伤,我便取了其中一颗,为其服下”
张机看了一眼任秀,又看了一眼这瓶中的丹药,口中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原来如此啊”说罢,也不多说,将这瓷瓶的盖子合上,将此物递还给了史阿,沉声道“小兄弟,这东西是绝世之物,要配齐制作此药丸的药材,已是可遇而不可求了,你还需好生保管,好好珍惜才是”
史阿接过瓶子,还未开口,只听那张机幽幽一叹,开口说道“罢了罢了,若有机会,记得托我向你等那剑痴师父请安”
史阿浑身一震,惊讶的看着张机,奇声道“你认识我师父?”
张机摆了摆手,示意史阿无需多问,只见他沉默了一会,便继续说道“休要细问,你就说那长沙张仲景,多谢他那一次的仗剑相救,这一次我救了他的徒弟,之前的恩怨,算是一笔勾销了”
史阿一愣,见张机神色不似作伪,想起之前那位任秀诊治的手法,心中知道,只怕此人和自己的师父之间,必然还有些故事,可既然对方不想说,自己也没有办法逼迫,只好拱了拱手,表示自己必定会把话带到
其后的几天,张机一直在船中住着,悉心为这任秀治愈蛇毒,虽说毒血没有完全放干净,但显然再割开伤口放血,绝非什么好主意,此后张机也是采用药物调理为主,辅以银针泄毒之法,终于使得任秀的情况逐渐好转了起来
当然,这些进展刘琦都是不清楚的,他此时已是回到了城中自己的住处,那史阿虽说看在张机的份上没有为难刘琦,但显然不会让其这闲人再呆在这船上,那日在张机休息之后,便二话不说,将其赶了下来
刘琦倒也不敢争辩,一来自己留在此地确实没有什么用,二来自己出来太久,家中发现,总会有些担心,所以这么一想,刘琦也不再坚持,便灰溜溜的回来了
可这世事就是这么奇怪,正所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刘琦就在这家中休息了几日,想着去甘宁府中看看那幼虎,那更让刘琦更为郁闷的事,此时才正要发生
刘琦这才走了几步,远远就望见那苏飞飞也似的跑了过来,神色颇为焦急急切,刘琦心中一沉,一丝不好的念头霎时间升了起来,果然那苏飞一见刘琦,口中大喊
“主公,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