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染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从未进过慎刑司,可是,宫人却是闻之‘色’变,据闻其中七十二道刑罚,极其残忍血腥,令人发指,进了慎刑司,死人也得开口,李枫不过一柔弱书生,如何能经得起那样的严刑拷打?若是他熬不住,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云不染叹口气,跌坐在椅子上,青衣见她面‘色’青白,已然料到了几分,当下轻声说:“娘娘若想保住自己,就得让李枫闭嘴。”
云不染一惊,随即摇头,“不,他也是一个可怜人,我如何能害他?”
“是他自己害自己,也害了娘娘。”青衣急切的叫。
“他也是无心之误,原也不能怪他。”云不染苦笑。
“可事实是,他的无心之失,已威胁到娘娘的安危!”青衣扯住她的衣襟,“娘娘快点下决心吧!若是再迟一会,怕是他已经招了,就来不及了!”
云不染面‘色’凝重,摆手说:“不要再说了,他与我同恨如妃,答应给我配‘药’,便是我的盟友,我怎么能动手杀他?我应该想法把他救出来才是!”
“这谈何容易?”青衣苦苦脸,“如意宫抓到的人,从来不会留活口。”
云不染不说话,只是苦思冥想,李枫是太医,医术高明,在太医院也算数得着的人物,如果此时有一位皇亲国戚恰好生病,急需李枫的救治,倒可暂时救他一命,只是,哪来这么凑巧的事?就算有,天下医生那么多,谁又怎肯冒得罪逐冥的风险,救一个小小太医?
越想越是叹气,不自觉的又开始打萧逸庭的主意,可萧逸庭为人冷酷,又怎会在乎一个小太医的生死,他又不像他的那个弟弟岳王,一看就知是善良仁义之人……
岳王?
她的心里一动,黑暗的脑际陡然划过一道亮光。
她急急的问青衣:“我听说,岳王的身体,一直是李枫在照看着,可有此事?”
“娘娘是说……”青衣面有喜‘色’,“这个主意甚好!”
“好是好,只怕岳王不肯卖这个面子。”云不染轻叹一声,“我与他仅有一面之缘,并无半分‘交’情,而一个小小太医的命,他当真能放在眼里吗?”
“奴婢听闻岳王素来悲天悯人,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应该肯帮助李太医的!”青衣说,“再说了,我们不试,又怎能知道?”
“那么,由谁出宫报信呢?”云不染思索着,“我自然是不行,这宫墙之外,有如意宫好几条狗的眼睛盯着呢,我一去,便‘露’了形迹,可是,如果我不去……”
“娘娘,让奴婢去吧!”青衣轻笑说:“奴婢昔年曾在岳王府当差,岳王也还识得奴婢!”
云不染惊喜的叫:“那太好了!那你速去速回!”
“娘娘放心,有了那个狗‘洞’,我想慢都慢不了!”青衣微笑着转身离开,身形微纵,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云不染对着她的背影愣了会神。
这样快的速度,这样的胆魄,实在不像是一个普通宫‘女’的作为。
可是,每个人都有秘密,又何苦非要问个清楚?最其码这一路走来,青衣全心跟随,全力相助,这就足够了!
‘春’夜沉沉,风凉如水,一轮圆月在天空静静的散发着雪样的光辉。
云不染披了件披风走出宫去。
一出‘门’,便觉身后影影绰绰,似有数条人影跟了上来。
她清淡一笑,裹紧了披风,信步前行。
没有任何的目的‘性’,只是随意四逛,反正闲着也闲着,让这些狗陪自己散散步也好,反正在李枫受刑的这段时间里,她是最安全的。
她们大概正带着嗜血般的兴奋等待吧?等到最佳时机,将她狠狠的踩在脚底,用力的捻死,永无翻身的可能。
想一想,还真是郁闷,她偏偏穿越到了尔虞我诈的皇宫,若是穿到寻常百姓家日子好过多了。
边想边行,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景阳宫。
借着晕黄的灯光望过去,似是又看到萧逸庭在龙案前忙碌的身影,她暗自苦笑,几天不遭这变态小皇帝荼毒,还十分想念吗?
随即又意识到,不过是因为自己对这里比较熟悉罢了。
熟悉的地方,能让自己有种安全感,她现在,不过是缺乏安全感了。
脚步轻移,她漫步掠过了景阳宫,在月光下随意游‘荡’,微觉得风声大了点,似是来到了一条陌生的湖泊边,她停住脚步,凝神听身后的动静,已无人跟随,倒是从那风声之中,听到隐约的尖啸之声。
她的心里一颤,总疑心那是李枫的惨呼之声,不自觉循声追去,那声音越来越刺耳,却可以肯定,绝不是李枫的声音,李枫在慎刑司,离这里尚有数里之遥,而这里是哪里?
她停住脚步,环顾四周,面前一座白‘色’的宫殿在月光下闪着冷冷的光,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灯火,似是无人居住,偏又十分干净,‘门’口的石阶上,竟连一颗杂草也没有。
她拾级而上,一直走到台阶上,踮脚望了望宫‘门’上头,隐约可见未央宫三个大字。
未央宫?
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宫。
她一时又疑心自已走入了某种诡异的梦境,可陡然响起的尖啸声,却让她迅速从梦境中苏醒。
面前忽有一只大鸟般的物体袭了过来,巨大的翅膀扇得她头晕眼‘花’,她就地一滚,缩在一只巨石后,定晴一看,哪是什么大鸟?分明就是一个人!
一个男人,身形修长,长发披散,一袭黑衣在夜风中飘飘‘荡’‘荡’,脸上却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而那眼睛,居然泛着幽蓝‘色’的光芒。
云不染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你是谁?”她颤声问。
面具男并不答话,只是一步步向她‘逼’近。
云不染心惊胆战,转身就跑,但面具男动作奇快,双手突然暴伸,直向她的背部抓来,云不染前身微倾,身形一矮,避过他的双手,‘腿’就势一扫,直袭面具男的下盘,面具男尖啸一声,竟然巍然不动。
云不染暗叫不妙,但‘腿’已伸出,收势不及,脚踢到面具男的‘腿’上,倒似踢在钢板上一样坚硬,伤人不成,反伤自己,她抱着脚在那里哇哇‘乱’跳,面具男伸手一抓,抓住了她的领口,将她拎了起来,直向未央宫拖去。
云不染心惊‘肉’颤,脑中飞转,目光落在面具男的面具上,灵机一动,伸手像他的面具抓去。
面具男果然返手回护,岂料她只是虚晃一招,摘面具是假,咬人才是真,当下对着面具男的手又掐又咬,面具男吃痛,手一松,云不染咕咚一声落地,她来了个就地十八滚,仓皇逃窜,哪知没跑几步,就觉腰间一麻,似是被石子之类的东西击中,整个人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原来传说中的弹指神功是真的。
云不染哭丧着脸,嘴里只剩下阿谀奉承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