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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夫人趁着海瑞来家暗访的机会,把玉的状纸交上去了,但玉的老家沛县,属于古彭城地界,在宋元时期,沛县划归济宁州,彭城属归德府,到了明初,彭城和沛县又都划给直属直隶州,永乐十九年,明成祖改京师为南京,直隶州改称南直隶,沛县划给中都凤阳府所辖,并不在海瑞的应天巡抚管辖之内,但凭着海瑞在朝野之中的威望,有海瑞为玉伸冤,凤阳府很快就查清了案情,抓了沛县的县令,又等了一些日子,玉的父母虽然得到了名义上的平反,但都已经病逝在充军发配的路上。
玉知道消息后悲痛至极,却又无能为力,甚至到哪里去寻找父母的遗骨都不知道,如今家也没了,为了答谢何氏夫人,便一直在汤府帮着料理家务,尽心尽责,充当了临时管家的角色,和家里的丫鬟走的也很近,相处十分融洽。
快到年关了,何氏知道阿敏将要临产,虽然早已把月儿送回了老家,但还是担心家里的丫鬟中有人暗中使坏,特别害怕阿敏会出意外。
汤景不再醉生梦死了,每日忙活着外出联络货源,这日清早,汤景刚刚出去,何氏打发汤琼和汤瑶出去和汤庆玩耍,把玉叫到东厢房,问道:“你有没有摸清楚,到底是谁帮月儿,给阿敏的汤里下的药?”
玉暗中调查了很久,也不好确定到底是哪个丫鬟帮着月儿,煮了打胎的药,下到了阿敏的汤里,只好答道:“夫人,实话,我不是很有心计的人,到目前为止,还不好确定是谁。”
“呵呵,也难为你了,你也知道,府上缺个管家,我把你当作心腹之人,也不瞒你,玉,你知道为何老爷派人把老管家汤诚等人找来,却没让他们回家帮忙,而是直接派他们到太仓黄渡港造船去了吗?”何氏问道。
玉虽然没有主动打听过汤府的轶事,但多少也听了有关汤景被绑架到日本之后,家中发生的变故;现在看何氏面带愁容的样子,笑得比哭还难看,便摇了摇头,答道:“夫人,不是玉不想帮你,我也有为难之处,倘若我来做管家,一者奴婢太年轻,缺乏经验,难以服众,又无心机,不见得能把家管好了;况且,婉兮和清扬姐妹对奴婢十分忌讳,个中缘故想必夫人很清楚,她俩在家中时刻提防着我,奴婢如今已经拜月空长老为师,学些武艺,行走江湖,将来帮着府上做好生意,以报答夫人的知遇之人。”
“玉,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心思,倘若老管家汤诚等人回到府上,我、我真的再无颜面见人了……”尽管玉有意回避这个话题,何氏却不得不面对,着,边低声抽泣了起来。
玉当然知道何氏的难处,安慰道:“夫人不要伤心,老爷也不是糊涂之人,出海经商可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将来,让朱辉公子带上汤诚等人,和我们一起出海吧。”
“汤诚他们都老了,有谁还愿意冒险出海呢?况且,家中也不能没有个管家,要是从外面请人,我也不放心,这可怎么办呢?”何氏为难地问道。
玉答道:“可安排汤诚等人在黄渡港管理仓库,协助老爷在码头做好买卖,朱辉公子来自东瀛扶桑,请公子带我和月空师父出一次海,我们有了经验之后,就让公子在家辅佐夫人,这样,婉兮姐妹也就放心了。”
何氏一直认为徐鲲留下的一百万两银子中,除了花七十万两买了这处宅院,剩下的那三十万两都被徐鲲的债主,也就是刘千户等三名锦衣卫要走了,何氏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连老宅的房契都给了刘千户等三名锦衣卫;当天,汤景就被海瑞抓了起来,至于后来老宅的房契如何落到了月儿的手里,汤景被放回来之后的解释是,给那三个锦衣卫的房契是假的,可后来就听那三个锦衣卫在翠花楼被害了,汤景的解释是翠花楼是黑店,老鸨子得知这仨锦衣卫带有三十万两银子的巨款,把他们杀害之后,抛尸秦淮河,何氏也觉得这一切合情合理,便以为家中只有卖掉老宅的十万两银子,过起日子来,很精打细算。
为了尽快把汤家的生意做起了,何氏也知道要造船出海,这十万两银子远远不够,曾偷偷地去找过庞尚鹏,希望来年春天,从庞尚鹏的兴记钱庄借一些货款,庞尚鹏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但何氏却不敢把这些事情告诉汤景。
自汤景得知月空法师将要跟着一起出海,算是真的洗心革面了,每次外出联络货源回家之后,汤景总是对何氏夫人,自己如何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何氏也能感觉汤景瘦了,十分心疼,便把家中的“实情”
讲给了玉,何氏夫人道:“汤诚又托人送信来,大船快要试水了,可咱家真没什么钱了,只有卖了老宅子剩下的十万两银子,所以,还得省着点花,趁着年关,还得派人到太仓去一趟,付清造船的工钱,至少得四万多两银子,再看能不能便宜点租赁个库房,可能又得好几千两,给大家发些过年的利是钱,还得留一些货款,家中就没钱了,真希望到了来年春天,你们到海外走一趟,多赚些银子回来,我在家里天天替你们烧香拜佛,祈祷佛祖和祖宗保佑吧。”
玉虽然对经商兴趣不大,但自幼却是十分仰慕窦线娘、红拂女等这些巾帼女侠,在得知父母双亡之后,更坚定了拜月空长老为师,跟着商船行走江湖的决心,听了何氏夫人安排,玉道:“尽管奴婢愚钝,但还是能帮上点忙的,家中有婉兮和清扬看家护院,外面有奴婢和月空法师,夫人尽管放心吧。”
何氏夫人其实非常舍不得玉,这姑娘十分单纯,做事勤勉,采飞扬,又精通医术,是一位难得的好帮手,难道是为了能和朱辉在一起,才以出家为尼为借口,非要跟着出海远行吗,想到这,何氏笑道:“我和清扬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让清扬跟着出海,你还是留在家中帮我吧。”
“请夫人看看奴婢这双大脚,虽然比不了清扬姐姐的本事,自幼还是学过一些功夫的,奴婢尊夫人之命,前去栖岩寺请月空长老,长老也许看出了我属于那种颠簸流离的命,便收了奴婢为徒,实非在找托词。”
何氏夫人看了看玉的一双大脚,再看玉虽然生得羸弱,但却有一脸的刚毅之像,也知道无法再劝玉了,便无奈地道:“你先不要急着跟着他们去太仓,西北角院的阿敏快生了,我也不能从外面请产婆,有你在家,我放心。”
玉答应了何氏夫人,留在家中等待给阿敏接生,汤景和朱辉在年关之前,带着五万两银子,到太仓黄渡港去看望汤诚等人。
汤景深知汤诚等一众老家人的忠诚,之所以铁了心卖掉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又迟迟不愿见这些老家人,实在是认为何氏有辱家门、有伤风化,自己无脸见人,原打算休掉何氏,另娶新欢,无奈如今因阿敏姐妹藏在府中,何氏有应天巡抚海瑞给她做主,自己花了那么大代价买来的宅子甚至都押给了应天巡抚衙门,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现在,月儿疯掉了,生死都不知,婉兮和清扬被去了奴籍,跟了朱辉,新来的玉拜月空长老为师,惹不起,迫不得已,只好准备在太仓另买一处宅子,金屋藏娇,将来以做生意为名,长期留在太仓算了。
汤诚等人租住在太仓黄渡镇一处民宅,这十几位老家人的家眷都在濠州老家,来太仓只是为了帮主家造船,生活十分节俭,眼看快到年关了,大船也造得差不多了,他们却不知该怎么办了,除了造船花了三万多两银子,还剩下二十多万两银子。月儿当时把他们从老家叫回来,又把他们派往太仓的时候曾经过,没有她的书信,不得私自返回南京,也不得无故回老家,现在只好眼巴巴地等着月儿的来信。
因平时比较节俭,这快过年了,汤诚到镇上去买肉,扛着一只大猪腿从肉铺里刚一出来,看见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从身边走过,那个女子怎么看都像是月儿,心中十分疑惑,难道汤景带着月儿来到了太仓?
汤诚试探着叫道:“月儿姑娘,月儿姑娘,是你吗?”
月儿一回头,看是汤诚,摆脱了那两个男人,跑到了汤诚近前,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叫道:“终于回来了……”
这时,那两个后生也跟了过来,要拉起月儿,月儿扑向前抱住了汤诚的大腿,汤诚对着两个后生吼道:“你们两个人贩子,看我不把你们送给官府!”着,抡起猪腿砸向了两个后生。
两个后生抱起头叫道:“这么,你就是这位姑娘的主家汤景了?”
汤诚这才放下猪腿,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唉,来话长了,这位月儿姑娘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宁波的,昨天,她把她前主家吴襄公子吓疯了,我们给吴公子请了郎中,结果吴公子没有医治好,这位月儿姑娘反倒是治好了,我们掌柜的问明了情况,得知她的主家是您,就让我们给您送回来了。”
听完这位后生的话,汤诚也糊涂了,再看两个后生也没恶意,就道:“嗯,原来是这样,那就多谢二位了。”
这俩后生觉得眼前这位,怎么看也不像陈元化的有钱大掌柜,本来还指望拿些赏钱呢,一位后生疑惑地问道:“你是汤景、汤大官人吗?”
汤诚又举起了猪腿,怒道:“我是汤大官人的管家汤诚,把月儿姑娘交给我不行吗?再敢多言我叫人把你们当成人贩子押到官府去!”着,拿着猪腿又砸了过去。
月儿也道:“多谢二位了,你们可以回去给陈掌柜复命去了,将来月儿一定报答二位的恩情。
两个后生只好留下月儿,又把陈元化的书信交给了汤诚,悻悻的离开了太仓。
在回去的路上,月儿讲述了在宁波的离奇经历:原来,在黄炳抛弃了月儿回南京后,经过郎中的针灸治疗,吴襄没有医治好,过了一个多时辰,月儿反而好了。
玄德真人做完法事之后,陈元化才得知月儿已经神志清醒了,赶紧把月儿找来,问她汤景的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月儿只记得婉兮和清扬把自己抓了起来,关在了阿敏姐妹居住的西北角院里,至于后来怎么到了宁波,却真的一无所知。
所以,无论陈元化怎么问,月儿也不敢多言,更不敢把阿敏姐妹的情况给陈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