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律离开了。
她去跟薛柚宁道歉是应该的,是她误了大家。
吃了点顾寻带过来的饭,程岁安就没了胃口。
也不知道薛柚宁的脚腕伤得严不严重。
顾寻守了她到晚上十一点,这才离开,他明天还要上班,说明天会早点过来探望她。
程岁安躺在床上,合上了眼。
她睡得很快。
半夜的时候,她又高烧了。
她梦到傍晚,周宗律淋着雨水出现,雨水下的眉眼凌厉,那双眼漆黑又滚烫。
又梦见十一岁,她住在村里的土房子。
有天村长接到了个电话,告诉她远在主人家当佣人的母亲昨夜进icu了。
隔天周宗律坐着劳斯莱斯出现在村口,将她接走,带回了周家。
李叔帮她办理了入学手续。
可受教育很晚的她跟不上同学的脚步。
于是从山沟沟出来的程岁安,很快被人孤立了。
她在校园里毫不起眼,同班同学甚至想不起来她的存在。
而周宗律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可没人想到,周宗律这样的天之骄子却会在她母亲去世时,深更半夜闯入她的房间,将绝望崩溃的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安安,别怕,我在……”
“阿姨不在了,我发誓,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安安…我会做到的……”
少年的声音压抑着痛苦,混合着窗外的雨水,充满了担忧。
她失控般咬着他的手臂发泄,周宗律疼得拧眉,却也没松开半分。
母亲去世当天,周宗律抱了她一夜。
无论何时何地,每当她出事,周宗律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
程岁安发着高烧,眼角全是泪。
……
程岁安出院很快。
第二天中午,她便痊愈了。
她买了一束花,去看望了隔壁病房的薛柚宁。
周宗律不在。
道完歉,把花放在窗边,程岁安就想离开,她回去还有工作要处理。
薛柚宁却叫住了她,“安安。”
程岁安顿住,犹豫了许久,这才转过身。
薛柚宁躺在病床上,面露微笑,细薄的身子裹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一头没有染烫的长发垂落胸前,明明没有化妆,却依然五官标致,我见犹怜。
“安安,我知道当年那件事,你还在怨我。”
程岁安看着她,久远的回忆忽然挤进了脑袋,她心里一阵锥心刺痛。
恨不得逃离这间病房。
薛柚宁看着她,唇色很淡,眼露伤心,“但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
看着她微蹙的柳眉。
程岁安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她其实并不讨厌薛柚宁,薛柚宁也没对她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程岁安平静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当年那件事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这个你大可放心。”
薛柚宁沉默了。
她垂下卷睫,有点失落,“安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岁安曾经在网上看过很多剪辑女演员落泪的名场面视频,美人蹙眉,轻易就能得到人的怜惜,原谅她曾经犯下的错误。
薛柚宁就是这样类型的美人。
程岁安:“我早就原谅你了,柚宁。”
又看向了她的脚腕,眼露关心,“你的脚腕还好吗?”
薛柚宁低头看了一眼:“就是肿了一块,一个星期内都不能穿高跟鞋了而已。周宗律心疼我,他从法国给我带了双CL高跟鞋回来,我得下周才能穿给他看了。”
程岁安笑了笑,不卑不亢,“没事的话,我该走了,我请假了半天,回去还有工作要处理。”
眼见薛柚宁垂着眼帘,神色不明。
程岁安略微停顿:“柚宁,你叫住我应该不止要说这些。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吧。”
薛柚宁略松了一口气。
“我确实是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你应该知道,月底就是宗律的生日了。”
闻言,程岁安抬起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