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楚天南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对于他们的到来,他似乎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只是低头沉吟,营帐内回荡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们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这一切,都是巫月教的yin谋,南疆的百姓,都是无辜的受害者,我们只是希望,大宋的士兵,能够帮助我们消灭巫月教,到时,南疆必定会臣服大宋,从此以后,互不侵犯,让我们的百姓,都能够不受到战争的祸害。”灵絮看着楚天南,将自己所有的的心声与希冀,告诉楚天南,像飘零的风,普化万物,化解一切的劫恶。
在这个世上,永远不会缺少战争,缺失的,是战场上的人xing,没有一场战争带着绝对的公平正义,没有一场战争能够完全化解灾难,带来永远的和平。
因为战争,是一场智勇双全的博弈,也是一场对于人xing的质问。
因为和平,是为了将来更大利益的预谋,是强者之间的妥协,不是为了弱者。
为了天下,南征北战,舞动干戈,血洗沙场,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霸主。为了天下,休养生息,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仁君。
霸主也好,仁君也罢,在每个不同的时代需要不同的君主,而一切注定的是,在这样一个时代,华夏大地被不同的人所占据,而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不言而喻。
也是时候了,该有一个人出来,暂时收拾这样破烂的场面,平定一切,她不能再过这样安逸的生活,不能再逃避自己的责任,如果献出生命,她愿意,这一切对她而言,不是宿命,而是使命!
灵絮看着楚天南沉思的神sè,知道他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将决定南疆以及自己的命运,楚天南看着灵絮,眼神里忽然改变了什么,对着灵絮也只是说道:“公主,若是不嫌弃,请在敝军营休息片刻,稍作休息。”
灵絮忽然搞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主帅,但她摇了摇头,笑道:“难道将军不怀疑我是密探来打探军情吗?”
楚天南却只是正sè道:“大宋军队,不会害怕任何人窃取军机。”
好了,这一切都已经足够了,一个军队,有这样的主帅,南疆,必败。同时,灵絮也已经知道,这样一个主帅,将会做出什么抉择。
“既然是这样,灵絮多有打扰,这就告辞。”灵絮恭敬拜别,虽然是苗疆女子,却有着汉家女子的贤淑。
楚天南此时也对眼前这位公主不禁心生崇敬,看着灵絮,楚天南忽然想起了她,一个值得他一生牵挂的女子,她的音容笑貌,忽然再度闪现,短短不到一年,天下已经波澜迭起,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去,和《比翼双飞词》的淡忘而平息,而天下要面临的,还有很多很多,一个预言,慢慢浮出水面,一场浩劫,将注定所有人的命运。
灵絮走出营帐,看见静静在外等待的青河,他低着头,抱着剑的样子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灵絮心里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和他说,但是每次见到他冷峻的表情,每次当自己和他说话时他永远都不会注意,每次对她都会无形隔出一段距离,她都不断告诉自己,他,永远都不会是那个人,永远都是另外一个人。
只要别对自己那么好,就当是陌路人,那么怎么样,都好。
“走吧。”青河没有问任何问题,一切理所当然,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以后也许永不相见,珍重。”灵絮低下头,下定决心说道。既然迟早要分别,那么,就在这里分开吧,只要不再见面,怎么样都好,既然从一开始就注定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那么,就让一切来得早一些,无论对你,对我,都是好的,只要你走东,我走西,从此永不相见,不必为了谁亏欠,不必为了谁心伤,从此以后,我可以完成我的使命,你可以去过你的快活ri子,你真的不欠我,真的。
青河停下脚步,冷冷看着灵絮,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低下头后的面容,会是怎样的黯然,眼睛会是怎样的颜sè,究竟是不忍看,还是根本就不会去想,也许最好的,就是他从来就把她当做外人,那样至少,伤心的,只会是一个人,说不定,在不久以后,会忘了他,那不过是年少时的冲动,是的,一定是冲动。
青河,是一条结冰的河流,他没有蒋骏凌的热烈,多情;没有流风的淡然,闲适;没有煌隐的深沉,细心;没有萧容若的谨慎,内敛。他就是一条河,一条冰冷的河,孤僻,冷漠,不解风情,不懂温柔。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南疆的公主,下定决心,离开他,因为,这样的感觉,叫做心痛,但也是一种解脱。
既然这样,就分开吧,青河没有说一句话,转身离开,留下寂寞的背影,或许她不了解他,不明白他的另一个他,也许,有些事情,他一直在忍耐。
但是一切都没有什么大不了,既然分开,就忘记一切吧。
“灵絮,不要哭……不要哭……你很,你很快活,离开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行的,你一定行……”灵絮咬着牙,望着离开的那个人,无论是否会后悔,就这样吧,就这样,到此为止,你继续你的流浪,我继续我的悲伤。
你继续你的流浪,我继续我的悲伤,亦或是,我的坚强。
灵絮她向另一边走去,因为她要找一个人,一个攸关南疆命运的人,他的家族,历来是南疆的守护者,如今,他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远离宫廷的斗争,喝着茶,看着风景,金戈铁马,不过是霸主的工具,而他,只不过是一阵风。
在这片洒下苦涩的甘露的土地上,蒋骏凌和煌隐两个人走过来,看着眼前的猎猎旗帜,“你感觉到了吗?”蒋骏凌问道。
“什么?”煌隐若有所思,不能肯定,毕竟,他在雷峰塔中,待了太久。
蒋骏凌答道:“我想,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另一位护剑使。”
“应该是七星龙渊吧。”煌隐直接话题。
蒋骏凌愣了一愣,问道:“你现在怎么这么肯定?”
煌隐淡淡笑道:“也许是我很久远离尘世,一切感觉还是有的。”
“莫非我真是沾染了太多的俗气?”蒋骏凌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还是剑池好。”
“我们难道不去追他?”煌隐疑惑地问蒋骏凌,而蒋骏凌只是微笑道:“我倒是想,不过你也见到了,刚才和那位姑娘,他们两个人正闹着别扭,我们上去岂不是坏人家好事,可惜的是后来说走就走,转眼间就不见了影子,就当是chéngrén之美吧。”
煌隐点头笑道:“也对,不急于一时,我有预感,还会见面的。”
微风阵阵,吹得军旗猎猎作响,四方云动,辽阔无边的天际,吹奏者短暂的音符,宫商角徵羽,五种音律,也将在南疆这片纷乱的土地上,奏响新的曲调,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也可能,在没有开始的时候,已经戛然而止。
事,在人为,命,由天定。
这是一间空屋子,屋子的主人已经远去,灵絮失望地看着眼前的空白,之前的希望已经被一扫而空,他走了,南疆最后的希望也随着眼前的落叶飘下,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来得很快,看着草上结成的白霜,凝结住自己心中的伤口,又冷,又痛,这满天飘零的落叶,纷飞,纷飞,落在了她的衣服上,摇摇不定,却又不落下,好似飘零的宿命,却永远抵达不到终点。她的终点,究竟在何方,南疆的希望,究竟在何方?
那位从小保护自己的龙魂大哥哥,已经抛弃了南疆了吗?如果他真的抛弃了,她也不会怪他,因为眼前的这个国家,已经不值得任何人留恋,不值得谁为之斗争,这是一个伤心地乱世,一个芳华绝代的公主,为了这个没有希望的国家,依旧在作无谓的斗争,这种斗争,不是很可笑吗?
灵絮此刻愈发无助,她已经很累了,如果可以,她已经愿意将自己的生命,献给女娲娘娘,那样至少,来得痛快。
灵絮失魂落魄地走到河边,蹲坐在河边上望着微微漾起的水波,自己灰头土脸,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样子,她恨自己,为什么她没有学会仇恨,学会了仇恨,她将变得完美。
就在此时,她的身后忽然多了一个影子,透过不平静的水纹,她看见了那一张闲适、内敛的面容,原来,他还心系南疆。
他从未离去,他等待的,是一个时机,一个人,只有她来,才能唤醒他心中沉睡的另一个自己,很感谢,你来了,也很感谢,你没走。
那么,就让我为你,为这个国家,作最后一丝斗争,虽然曾经放弃,但是为了你,也许,我可以。
虽然,你只有在这个时刻,才会想起我,但是,这已足够,我的灵絮公主,就让龙魂,为你作最后一件事吧。
曾经,我也想放弃,放弃这个渺茫的国家,我也想不见你,让你离去,也让我死心塌地,但是,我做不到,见到你哭泣的泪水,我已经妥协,我甘愿称臣,也只有你,才能唤醒我最后一丝力量了。
心累了,得不到安歇,只因就算睡了,也会做一场噩梦。
也许你会在事情结束后对我说一声谢谢,从此又各分东西,但是,经历过这种痛之后,我已不再害怕。
灵絮公主,你永远都不会听到我上面的话,因为,它已被我深深埋葬,沉入无尽的叹息深渊。
清晨的阳光带来了别样的风情,萧容若和碧痕静静地走在湖边,实在想不到,他们下山后的第一件事,竟然会是在军营里经历各种生死,萧容若望着碧痕,忽然想起他们的使命,以及他们两个之间需要寻找的那种感觉。
但是,感情不仅需要培养,更重要的是,如果两个人本来就不合适,那么,就算是再多的ri子,也是强人所难。
爱,从来都不是单行的,单向的,那叫喜欢,只有两个人彼此喜欢,才能产生那种叫爱的东西。
这样要求一个姑娘,是不是太霸道了,也许,我和她永远都不是合适的,我会毁了她一生的幸福,难道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千百年来的使命,我们一定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吗?如果可以,给她幸福。
“师妹,你……你好吗?”想了半天,萧容若竟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话,憋了半天,竟然是这样一句无趣的问候,自己一说出来,就后悔了,心里有一种担心,但是这种担心,他却不明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