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想到司徒双，胸中一阵悲愤，一拳重重锤在地上：“是我辜负了她。”
“这是她的命数，你改变不了什么。”
“你不知道，皇上下和亲诏的前一日，师父进过宫面圣。”
“难道你认为那是师父的主意？”徐长卿问道，“你能肯定？”
很久，云川才缓缓摇了摇头。他无法肯定自己的猜测，却也无法证实范黎确与此事无关。
命运，似乎始终都不曾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徐长卿对云川与司徒双的事多少知道些，这才恍悟为何云川白天在刑堂不肯向范黎服软，安慰说道：“皇上这是有心替司徒家解围，若不这样，怕那月氏王子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如今只是司徒大人被降职罚俸，皇上既迎了瑛昭仪入宫，便没人敢再拿这事为难她。司徒家几代功臣，现在府上两位公子都在军中任职，说不定哪个就是明天的镇远将军，司徒姑娘……瑛昭仪在宫中处境不至于太糟，你还是把伤养好再说吧。”
口中虽然这样说着，但一入宫门深似海，徐长卿又怎会不知？繁华景象的背后是多少丑陋血腥，皇帝的后宫又岂如寻常百姓家各房之间相处那般简单？
景炎帝继位以来一直没有立后，后宫各路娘娘们都削尖了脑袋要争得圣宠，个个对后位虎视眈眈。夏、林两家就更不用说了，丞相和太尉大人在朝中位高权重，两人的女儿都是皇帝身边的宠妃，为争夺后位早已是暗潮汹涌，如今司徒双刚进宫，就被封了昭仪，又不很名正言顺，遭来诽议与嫉恨是不可避免的。
可事到如今，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皇帝做的决定，本就不是做臣子的能妄自揣测的。
见云川一直沉默不语，徐长卿又从怀中掏出水囊，喂云川喝了，“师父看的严，不让给你送吃的喝的，我过会儿再给去伙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别再闷闷不乐了，天下何处无芳草？等你卸了任，师哥带你逛窑子，看漂亮姑娘。”
云川苦笑一下：“你去过？”
“烟雨楼，在花魁娘子床上提了黄冲首级那回。”徐长卿答的正经，面不改色。云川的表情相当苦涩，又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云川点了点头，礼部侍郎黄冲，不知得罪了谁，嫖/娼被人举报，让徐长卿抓了个现形，还在花魁的小肚皮上就被取了首级。云川记得当时还追着徐长卿屁股后面直问他有没有顺带嫖了一把。若不是去杀人，飞鹰卫也是绝不准进窑子的。
在飞鹰门的训练残酷严苛，有时苦中作乐，哥儿几个经常会说到役满卸任后要做些什么，当时云川说一定把京城的窑子都去个遍，其他几个师弟便跟着起哄，七嘴八舌的说着哪家的娘子酥胸如凝脂白玉，哪家的头牌腰肢如柳摇……
“师哥，你真的觉得我们能活着走出飞鹰门？”云川忽然问道。
黑暗中，徐长卿给不出答案，却还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