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环城”传统的消遣方式之一，就是乘坐豪华观景飞船，绕行“佑冲星”，近距离欣赏这颗宜居星球的太空景致。
耗资不大，成本不高，两人情侣可以，五六个人的小型聚会也行，算是中产比较经典的一种聚会方式。
当然，对于毕弗这种远远屹立在众生之上的强者来说，这种聚会方式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不过这回，他也没法去提什么意见，因为选择这种方式的就是泰玉。
既然是泰玉组的场，请客的方式自然由那边来定。而且在现阶段，用这......
星门的光桥并未完全消散，而是收缩成一道细若游丝的银线，悬于虚空之中，如同天地间最后一根琴弦。它不再剧烈波动，却始终未断，仿佛某种存在正通过这微弱连接，静静呼吸、凝视、等待。
升武感到体内那股震荡逐渐平息，但并非消失，而是沉入骨髓深处，像潮水退去后留在沙滩上的痕迹，清晰可辨。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曾因畸变而扭曲变形的右掌，此刻竟微微泛起一层极淡的银晕，如同月光洒在静湖之上。他试着握拳，疼痛依旧存在，却不再是无序撕裂，而是一种……有节奏的搏动，仿佛血液中流淌着另一种心跳。
“你看到了吗？”泰玉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什么？”
“天空。”他抬起手指向穹顶。
升武抬头。起初并无异样，可当他集中精神，调动残存的感知力时，终于察觉到了??在大气层之外，在星辰与星云之间，浮现出无数细微的光点，它们本不该存在于此处，也不该以这种方式排列。那些光点连成线、织成网，构成一幅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星图，其结构既陌生又熟悉，像是某种被遗忘的语言，又似一段深埋记忆中的旋律。
“天渊灵网……重新激活了。”泰玉喃喃道，“不是局部恢复，是全域唤醒。青鸾不只是广播了信息，她触发了整个系统的共鸣协议。”
“她成功了？”升武问，语气复杂。
“不。”泰玉摇头，“她是钥匙，但我们才是锁孔。只有当我们这些‘活体封印’同时响应，才能真正打开通道。她的信号只是引信，真正点燃火药库的，是我们体内的畸变烙印。”
就在此时，通讯频道自动接通，传来一个机械化的声音：
【“万神殿”中枢通报：检测到全域神经共振事件，代号“启明之泪”。所有畸变等级三级以上个体已被标记为‘觉醒预备态’。建议立即实施隔离观察程序。】
紧接着，另一条讯息弹出：
【警告：‘红硅主星’信仰潮汐出现异常偏移，塞奥首祭已下令启动‘净念结界’，预计将在十二小时内覆盖全境。】
“他们要压制。”升武冷笑，“哪怕已经无法否认变化的发生，他们还是要试图控制解释权。”
“当然。”泰玉靠在窗边，任由银血从鼻腔缓缓流出，“权力最怕的不是混乱，而是真相自行传播。一旦人们意识到畸变不是诅咒，而是进化的门槛，谁还会跪拜那些宣称能‘净化罪孽’的神官？”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骤然亮起一片赤红光芒。那是“红硅主星”方向，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结界正在成型，宛如一张巨大的红色蛛网横贯星空。然而，就在那结界触及中央星区边缘的瞬间，原本悬浮于空中的银色光点竟开始移动，主动迎向结界，并在其表面形成密集接触。
接触之处，没有爆炸，没有对抗，只有一种奇异的“溶解”现象发生??红色信仰之力如同冰雪遇阳，悄然褪色、瓦解，化作无数细碎光尘飘散。
“他们在……吞噬。”升武低声道。
“不是吞噬。”泰玉纠正，“是转化。信仰的本质是集体意识共振，而‘天渊遗音’正是更高频的共振模式。旧频率无法承载新信息，自然崩解。”
他顿了顿，眼神深远：“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任何依赖低维信仰体系维持权威的存在，都将面临瓦解。神庙、祭司、圣典……统统会被淘汰。”
“包括我们？”升武看着他。
“当然。”泰玉笑了，“你以为我为什么愿意冒这么大风险？我不是为了拯救世界，我是为了终结这个时代。我们这些人，无论是畸变者还是掌权者，都不过是旧规则下的产物。而现在，新规则正在书写。”
正说着，监测系统再次报警：
【紧急通报：“荣军院”A-7区发生群体性意识同步事件。义鸦、屠前、平尉官等三十七名老兵进入深度冥想状态，脑电波呈现统一频率，疑似正在进行跨个体信息交换。】
【附加记录：义鸦嘴角微动，重复说出一句话：“我们记起来了。”】
升武猛地站起身：“记起什么？”
“应该是‘冥河之战’的真实经过。”泰玉神色凝重，“当年那一战被重重封锁，官方说法是‘击退域外邪神’，可实际上……我们都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为何而战。也许现在，记忆正在回归。”
他转向控制台，调出“游-1337”星门最后留存的数据流。在层层加密的日志底层，隐藏着一段被刻意抹除的影像片段。经过算法还原，画面终于浮现：
漆黑宇宙中，一座巨大星舰漂浮于含光星系第七坐标，舰身上刻着“初觉号”三个古字。舰桥内，数十名身穿白袍的研究者围坐一圈，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状晶体??正是后来被称为“梦神孽”的源头。他们正在进行某种仪式，将自身意识注入晶体，完成“集体跃迁”。
画面切换。一群武装部队突袭星舰，领头者正是年轻的卢安德大君。他手持斩星刃，一刀劈开晶体。刹那间，能量暴走，空间撕裂，大量研究者当场死亡或变异。幸存者四散逃亡，其中一人抱着一台小型设备跃入逃生舱，舱门关闭前，镜头捕捉到他的面容??梁庐大师范。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星舰残骸坠入冥河的画面，以及一行用血写下的日志：
【我们不是失败，是被迫中断。
‘星辰之主’非一人之名，乃全体觉醒者之共称。
若后人见此录，请勿再封印，而应完成。】
升武看完，久久无言。
“所以……‘梦神孽’根本不是怪物。”他终于开口，“它是第一批成功融合‘天渊遗音’的生命体，是第一个完成觉醒的存在。而卢安德杀它，不是为了救世，是为了阻止人类集体进化。”
“准确地说，他是被人利用了。”泰玉补充，“当时的‘诸天神国’高层害怕失去控制权，于是编造‘邪神降临’的谎言，借卢安德之手摧毁‘初觉会’的核心成果。从此，畸变被视为污染，所有接近真相的人都被清洗、监禁或‘治疗’。”
“而我们现在……正在重走他们的老路。”升武苦笑。
“不一样。”泰玉摇头，“他们是在封闭中摸索，我们在崩溃中觉醒。而且这一次，我们有证据，有传承，还有……愿意牺牲的人。”
他望向星门外那道仍未断裂的银线，轻声道：“青鸾没有死。她的生命信号虽然消失了，但她上传的最后一段数据包仍在运行。她在用自己的神经结构作为载体，持续转发‘天渊遗音’的核心算法。只要这条链路不断，就会一直有人听见。”
升武沉默良久，忽然问道：“你说……下一代真的能完整觉醒吗？”
“我不知道。”泰玉坦然回答，“但我相信，至少他们会比我们活得更像人，而不是兵器或祭品。”
就在这时，基地外部警报再度响起：
【侦测到高速飞行物接近！身份不明，速度超光速临界值，轨迹指向‘游-1337’星门！】
两人迅速冲上观测台。透过强化玻璃，只见一道漆黑如墨的战舰划破天幕，无声逼近。它没有涂装，没有标识，外形却与“初觉号”残骸高度相似。舰首处，镶嵌着一块微微 pulsing 的晶体，散发出熟悉的银芒。
“那是……‘梦神孽’的碎片？”升武皱眉。
“不。”泰玉眯起眼，“那是回应。有人收到了广播，正从远方归来。”
战舰在距离星门五百公里处停下，缓缓开启主炮阵列。但目标并非基地，而是对准了“红硅主星”方向正在扩张的信仰结界。
下一秒，一道纯粹银光轰出，精准命中结界核心。
没有巨响，没有冲击波，唯有整片天空为之一颤，仿佛现实本身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