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斯强撑道:“死不了……管好……千……晓娜……唔唔……”
听得晓娜惨呼,撒斯得知她已醒来。不过撒斯身受万针拮肉、抽皮刺骨之痛,身上肌骨嘶嘶作响,仿似随时爆裂,犹以右手尾指断裂处最为剧烈。那可是受到硬生生的剑削!半秒之内,表皮、肌肉、腱节、神经、血管、硬骨,全皆消失。撒斯强忍至今,已是能人所不能。话来到后头,已不尽完整。
晓娜怎会不明白撒斯在干甚么?这是撒斯的背水一战之法,一种不可对人言、在无可奈何之下才能使出的终极后备方案。
格曼欣施展了那手强大的神秘能力后,早已不能作战;千灵儿本是伤员;晓娜被金光冲击,不能战斗。由山脉首峰跑到接近末段,渡过了多少时间?没三十也有四十时吧。加上高茹情况不佳,单凭蓝美、凌轩和撒斯,那有逃到现今的能力?
如果人手齐全,以既定的方法走过难关的话,结果犹未可知;人手短缺、半队皆伤的情况下,欲以计划好的方式逃亡,简直痴人梦。
撒斯的办法是简单,却不是人人能够办到。
撒斯本来就没有躯体!天下之间,唯他才能,无法复制,独一无二!
撒斯的所谓身体,不过是由主体牵引而来的力量、加上血灭之剑所致。无论受了多少刀创剑伤,撒斯都不会流血,亦不会失血而死,这一点在散华暴走之时得以证明。
进来异界之初,散华与撒斯比拼绝招,前者却不能得到亡者之血,惹得后来众多麻烦。那时候开始,撒斯已经明白,一个没有**、只有灵魂的存在,相比于疯狂夺舍的续命法,更接近“永恒不死”的超理想水平。
撒斯确信,由卡卡琳力量创出的那道白色雾境声音,是他有生以来接触过的第二位不死者,第一位很有可能是冒牌天女。
要是身躯没有受到摧脑毁心的极端严重创伤,撒斯就是铁打不死。就算满身皆痕、横七竖八,十根手指、十根脚趾飞离身体,亦无问题。撒斯重返千灵儿或晓娜体内,休息一段时间,便能重塑身躯。
任何傀儡喽啰,那怕成百上千,只要蓝美以瞬间移动引诱,驱到撒斯面前。就算撒斯胜不了、怪物杀不死、敌人来不尽,亦无关重要。
撒斯只能格斗,无法使出技能。纵使手上握有宝刀,仍无法以力压敌,面对八头剑魔。那又如何?当今目标不是大屠杀,英雄主义甚么的完全脱离现实。实力悬殊下,或让怪物失去战意;或使他们掉到地上,吃去三头虎步伐下的尘与风;或令他们“以为”干掉了撒斯,那便足够。
这就是实力悬殊的意思。所谓悬殊,就是取代所有胜利的可能。如果能够制胜,那只明情况跟“悬殊”二字自相矛盾。
破败之土与残酷紧紧挂勾。准备不足、人马单簿,下一秒就是黄泉。若撒斯没有铁打的特长,如寻常凡人一样担此重任,那么由逃离木怪魔手至今,撒斯早已死了千次百次。
诱饵一去,晓娜等人的脑袋,很可能在睡梦中与身体分离而不自知。
若果科华特闻知世上有一位神奇的人兄,能够以身成盾,在破败之土走了数百里而不死,科华特必定竭力招徕撒斯。队长巴勒更会把其事传记成书。历史献之中,绝对没有撒斯这类人物,可以在破败之土坚持至今。
秋阳贡献巨大。没有他走在前头,一马当先,撒斯面对的敌人,数量必定十倍于当下。
虽可以重塑身体,但其重点、前提与关键来了──那就是“休息一段时间”。
连续战斗,撒斯跟本无法休息。
事无全美。一道道伤痕,代表一道道痛楚。强捱至今,早已超出撒斯的忍耐极限。撒斯脑能清晰,犹能指挥蓝美拾回武器,全仗一口意气、一张要紧的面子,还有强大无比的精神支柱──晓娜。
撒斯不能倒、不可倒。要是撑不住痛,抗不了苦,回到千灵儿体内休养。那么休养的时间,便会由短暂变成一生。
这种战法最大短处,最令撒斯痛心的,就是祸及本主。普通外伤,本主微能感应。但那刀刀刺骨、剑剑击心入肺的剧痛感觉,百分百能传到本主身上。千灵儿虽然昏迷不醒,仍能大叫起来,就是这个道理。她根本难以忍受那种切肉去皮割指之痛,不定还有未知的后遗症。
更甚的是,倘使惊动散华,后果堪虞。因此撒斯把这种战法留到最后,山穷水尽才出此下下下策。
往日的撒斯,开战便毫不留情,用上绝杀;现在却无何奈何,还要赌上散华不醒的可能。
晓娜含泪呆望,正想话。撒斯却往她挥手,同时不忙系紧腰间绳索。
撒斯悬绳吊空,亦有重大理由。满身是伤,痕迹斑斑,一动即痛,深深影响着战斗的机动性。撒斯反应虽快,亦没有自大得旁若无人。只要绳子没被斩断,撒斯便可用此移来荡去,如坐秋千。
关系绳子的安全,那就是凌轩和蓝美的任务。
蓝美找回金刀,携着手环,瞬间来到格曼欣一旁。蓝美把手环戴在格曼欣腕间后,忽见晓娜醒来,马上扑进晓娜怀内,道:“妈…….”
晓娜怎有团聚庆生的心情?当下道:“乖宝宝,带我到你师父那里去。”
眼眨之际,晓娜来到撒斯旁边。
只见凌轩直指前面远方,道:“秋阳老师的记号!”
撒斯坐在虎头上,凝目看了看,道:“依秋阳的……蓝美……给我守在后……”晓娜不打扰撒斯,向蓝美道:“去吧。”
蓝美瞬间消失。晓娜回头后望,看来蓝美用上了瞬间移动的逃走**,把后头具有威胁的破败傀儡耍得团团转。配合撒斯拼命自残的方子,大伙才能生存至今。
蓝美灵力情况如何?走到当下,枯干尽遏了吧。
与拉罗不同,灵力是一种可以透支的能量,天女早已完美地示范一次。蓝美还,并不明白,他确实严重透支着自身灵力,正在花费未来的资本,严重影响日后修为。但他的能量状况比晓娜更佳,至少蓝美可通过勤修,补回失去的灵力上限。
尽管那是一种修练起来,便得继续,否则影响性命的不归路。
凌轩瞠目而视,不时在高茹耳边忖话,引领巨虎去向。三头虎的速度,比晓娜醒来之前慢了不少,也造就了更大的危险。蓝美正以瞬间移动耍引后头三只怪,一会儿又重现前方,诱去一头植物型破败傀儡。
撒斯身感疼痛,仍坚持观察四周。只要出现的怪物数量多于六头、或感到来者实力强横,撒斯便立刻握绳出击。在撒斯的评估下,徒弟无法在同一时间引开大量敌人,总有漏网之鱼。
晓娜、蓝美和撒斯,三者得上是不饮不喝不睡的奇葩异类,充其量只会感到疲倦。不过,星岚、凌轩和高茹已撑了一天多半的时间,眼睛早已通红一遍,浓浓睡意不断催来,却又不得睡着。
晓娜十分犹疑,应否对大家使上净化。但撒斯的警告又不能不听:晓娜绝不能使用灵力。
没问题吧,施上一点点而已。
晓娜正想动手,凌轩又道:“记号!”撒斯状态极差,干脆出一字:“依!”那就是跟随秋阳记号的意思。三头虎离开崖边,步入山丛不久,远方正中与右方灌木上,又被划上了两个“x”样符号。凌轩再问,撒斯只得点头,三头虎避道往左而行。与此同时,前方出现七只似狮非狮、像狗不狗的破败傀儡,一起直奔过来。
以其速度推算,蓝美绝对无法引走全部敌人,更何况他正处虎背,依着撒斯口授方法扰敌,不能分身。
撒斯只好亲自出马,左手握回绳子,辅以大叫掩饰痛苦,右手持着最后一枚拉罗**。在此之前,撒斯几乎打光所有炸弹,遗下珍贵一颗,以备危急之用。放逐花连温热如火,暂不能持,唯有投弹应敌。
撒斯未往下跃,尚没出手,七怪之中,四怪应声倒地,被奔跑中的三头虎甩下。又听数声鸣响,另外三头敌人跃至虎颈之际,瞬间依样倒下。
听得声响,撒斯不用回头,已知是晓娜所为。
晓娜射击的准头,距离正常水平还差很远。七怪倒下,是晓娜于同一时间使出十多次空气爆破,与持枪连射二十多发的综合成果,可谓无穷的浪费,但撒斯已没有力气她。得到充沛休息后的晓娜,不知还可使出多少次相同的攻击手段。
前方再度迎来秋阳的记号。撒斯眉头一皱,细想几秒,微微点头。凌轩想:“怎么记号愈来愈多?”
忽听后方叫唤声。手臂受伤的星岚,持着众人预先绘制的情报图叫道:“偏离计划路线太远了!快回头!再走下去,只有悬崖死路!”
撒斯不理疼痛,破口怒骂:“白痴秋阳!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终点线前耍本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