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欣喜地道：“你同意了？”
晓娜续问：“不，我有几个问题希望先生回答。先生是卡卡琳大师遗下的能量，对不？”
“对，那有甚么关系？”那声线略显失望。
“你有甚么愿望？”
……
那声音愣住一阵，道：“我只是一堆能量，不是生物，没有愿望。”
“不对。”晓娜道：“谁生物必须有**？你会思考、你有感情、你会话，像撒斯和我的一位朋友一样。你，就是首位破除奇迹大师的──用我的世界词汇来──你是人。”
“魔女成长了。”撒斯深感欣慰。众人之中，若晓娜没有受夜暗力量影响，她的思敏机变能力，仅稍胜千灵儿。晓娜长时间没有发表意见，显然在脑海疏理事情始末。以晓娜的个性，她不会白白受人恩惠，必会干点甚么来报答那道声音。
既然如此，撒斯当然帮她一把：“没错，你过，那位大师希望亡灵能突破你的控制。办到的话，必得愿望成真，到达指定的地方。可是我们不是亡灵，你亦同样不是。晓娜解除了你的法术，可以得到实现愿望的机会，那么本来不受奇迹力影响的你，自然可以同样达到实现梦想的机会。”
那声音沉静了数刻。格曼欣略显不耐烦，人家愿望跟本与自己无关。欲进门回到血色异界时，又害怕异界里有怪物等着自己。她必须让众人先走，才会跟上，以保安全。
“没错，我会思考。”那声音道：“但我没有感情，也不懂情感。我在世上的目的，仅是为了达成大师托付的任务。”
“错！”晓娜道：“你形容她的时候，用了可怜的字眼。”晓娜伸出一臂，直指破败女孩。撒斯想：“魔女了我想的。”
晓娜续道：“大师有否教你同情别人？没有。有否让你救我？没有。你会独立思考，有自己的想法，大师亦不能控制。你拥有感情，本质善良，才会同情那女孩。”
千灵儿想，这人本来不怀好意，怎能属于善良一类？但晓娜的想法是，他只不过是遵从卡卡琳的遗训，是忠诚的好人。
那声音再次沉寂，晓娜乘时问道：“作为首个突破大师奇迹力的你，有甚么愿望。”一时之间，双方角色互换，晓娜反倒成了问话者。
那声音道：“我……”
“大师交给你的包袱太重，其实可以简单地想。”撒斯道：“末日降临前，作为原属于自身世界的唯一活物，与空间一同消失之前，你到底想干甚么？”
“这个世界的最后愿望，由你决择，一切为了自己。”晓娜道。
“好。”
混沌忽然扩张，原来染满半个空间的黑色光景，瞬间吞噬着原本白色的世界。
黑白空间中的一道界线，彻底往白色一方推进，直至混沌填满空间内百分之九十的地方。整个过程没有地动山摇、没有巨大压力、没有腾腾杀意，只有安详、沉静。
晓娜等人踏在混沌空间那一方，上不见天，下没有地。是凭空站立，又没有凌起的感觉。撒斯终于明白，以往与晓娜修练的混沌空间，原来是一个已灭亡的世界。现在的白色雾境，亦同样走到尽头。
混沌空间地界无限，一遍荒芜，没有生物。空间刃是唯一可知，到达混沌空间的地方。
“成了。”那声音道：“留下少许时光，当作给我思考作为生物的意义。”
世界的白色领域，只余百分之十的地方。也就是，那声音保留了些许奇迹力，让他思考人生的意义。
格曼欣指着凌轩，道：“走吧，男孩当先锋。”站着的地方忽然被黑光侵蚀，格曼欣可不想再待在这里。
“我随你去。”千灵儿提着神色冷漠的高茹，与凌轩一同进门，重回红色异界。格曼欣眼观门的另一方，确认无碍后，亦跟了过去。
世界只余下晓娜和撒斯两人……算上那声音和破败女孩，就是四人。
“我要走了。”晓娜的声线略显愁绪：“好好保重。”
好好保重之类的套语，实际上是废话。支撑世界的奇迹力被消去了九成，末日已不远矣。
晓娜实在想不出其他话来。造化弄人，那声音需要完成卡卡琳的命令，在达成任务的一刻，却迎来世界的死亡。世界的死亡，也代表着自己的消失。
更讽刺的是，生命的终结的前一刻，那声音才惊觉自己是生物。他没有时间感受人生，没有时光学习知识，没有可能感受更多的人情冷暖。
情况如同初出生不久，便患上绝症的幼童。经历了数年的人生，死神便降临身上，连长大成人的权利也没有。
“既然终会死亡，生物为何存在？”那声音忽然劈下一道难题。
“这个……我不知道。”晓娜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类哲学性的疑问。
“我也想见见造物主。”撒斯道：“不定他会，我创造世界和生命，是为了娱乐，没有意义。”
“哈哈。”那声音笑道：“回去吧，我不想你们看见我的离开。”
晓娜按捺不住，眼泪不住淌下。
感情的培养，不一定要经过很长时间，不一定要共历多种患难。相见一天，便获知对方的悲惨命运，晓娜实在难掩伤痛。
撒斯拉着晓娜一臂，道：“回去吧。日后使上空间刃，便能重返这里，好好拜祭这位……朋友。”
撒斯首次以“朋友”呼称别人。作为高高在上的帝皇，经历多项体验，改变不言而喻。
撒斯挽着晓娜进门，踏进红色的一刻，撒斯问道：“你的愿望是？”
那声音道：“很快你便知道。”
……
红色的月亮、红色的天际、红色的景物。
回来了，但事情还未完结。
门关上后，撒斯和晓娜前进数步，便与凌轩等人会合。
“依莎，你看！”凌轩指着他的右方。
山洞、水、山洞、水、山洞、水……晓娜看见近方远方大大的山洞，还有水平线。
凌轩再往天前指，晓娜远看一座高峰。
“我们到了湖心岛。”千灵儿道：“既然他能送我们到这里，干嘛不让他送我们到怀德峰？也许可以直接送我们回到现实世界。”
千灵儿忘记了，那声音只能办到属于自身世界内的事。白色雾境和红色异界存有连接，自然能被影响。但那声音根本不清楚千灵儿口中的现实世界，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
“不对。”撒斯道：“改变传送地点，用不上全部奇迹的能量，这不是他的愿望。”
一半的奇迹力被打进晓娜体内，彻底封住了晓娜的夜族深层骚动。余下一半，当中的九成达成了一个愿望。那个愿望竟然是改变传送地点？实在大材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