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日,这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大草原上的硝烟散去不久,胜利的潮水已裹挟着钢铁与血的气息,冲刷着巴罗夫斯克城。
城南的火车站周围,已经变成了双头金鹰旗帜组成的海洋。低空漂浮着的云朵几乎要被地面的声浪顶破。
真正的撼动来自大地。一列由二十多节车厢组成的特殊军列撕裂风雪驶入车站。车头烟囱喷出的灰黑煤烟如同倔强的自强宣言,沉重地涂抹在皇帝康斯坦丁十件册,任由军刀鞘的末端磕在地上发出轻响,他手指擦过阵亡官兵姓名冰冷的铅印:谢尔夫*彼得罗夫,19岁;亚历山大*扎尔盖夫,22岁……指腹在粗糙的纸面上停顿片刻,留下汗渍的微痕。最终他用笔尖划破沉默,批准文件签上姓名。
墨迹被劲风吹得未干就洇开,像凝固的血。
当鸣枪礼撕破寂静,三声齐射震落站台顶棚的浮雪。
张山绷紧的下颌微微抽动。他迈下石阶,结冰的鞋底砸出裂响,在覆盖国旗的第三具灵柩前蹲下,任由棺木上吹来的寒气渗进大衣。他抽出一面亚马托人的联队战旗塞到陪葬品的匣子里——那是他特地让人从战利品当中挑出来的。这一位伯利亚青年阵亡,就是为了抵抗这个联队的进攻。
“安息吧,进攻祖国母亲的亚马托人已经全部完蛋了。”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让抬棺的兵士别过脸去,喉结滚动。
古圣教的唱诗班开始吟唱起来,牧师向每一具灵柩洒上圣水。
在古圣教特有的慰灵诗歌吟唱中,张山抬手向灵柩敬礼。
一个个棺木在吊绳拉扯下被缓缓放下,逐渐没入地面之下,覆上土,离开他凝固的视野。
忽然觉得,棺木表面的反光刺痛他的眼睛了。
穿越前,游戏里的人命只是一个数字。
穿越后,代表人命的数字成了沉重的压力。
直到最后一具棺木消失在视界中,他的左手仍死死按在挂着手枪的腰带上,指节抵着冰凉的皮枪套,冻得青白。
回程的吉普扬起雪雾,后视镜里,未融的雪粒沾在他浓密的眉弓上,像凝结的盐霜。
安娜递上毛巾,他摆手推开了,手掌擦过眼角时,黑色毛呢军装袖口蹭了一道极淡的灰痕,很快被风吹散在冰原暮色里。
“以寒风的呼嚎致意,拉西亚的英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