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进入了杨逍的梦。
“原来……你都知道。”陈酿低声说。
梦中的杨逍猛然转身，惊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让我进来的。”陈酿向前一步，“因为你心里一直有愧。你明明可以查下去，却选择了妥协。你把我推进地狱，只为保全自己在乎的人。这不是软弱，是人性。”
“闭嘴！”杨逍怒喝，“你不明白！如果我追查到底，整个系统都会崩塌！多少人会因此丧命？！”
“可现在呢？”陈酿冷冷道，“噩梦病毒早已扩散至全国十二省，每年都有数千人无声无息地陷入沉睡。而真正操控一切的，根本不是育怨宗，而是某个藏在巡防署高层背后的组织！你口中的‘秩序’，早就腐烂了！”
梦境开始动摇，墙体龟裂，雨水倒流。
杨逍的眼神却渐渐松动。
“你说得对。”他终于低声道，“我一直都知道不对劲。尤荔有的死太蹊跷，纳兰朔的失踪也毫无痕迹。就连屈牧之，这个总署最忠诚的情报官，最近发来的消息也越来越模糊……好像有人在替他写东西。”
“晶片。”陈酿迅速道，“我拿到了交易记录，里面有下一个目标名单。其中第一个，就是你。”
杨逍一震。
“他们准备抹掉你。”陈酿逼近一步，“因为你已经开始怀疑。而我是他们安插进来监视你的棋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一次，我们可以联手，撕开这张网。”
梦中风雨大作，闪电劈开天幕。
杨逍凝视着他，良久，终于伸出手。
“只有一个条件。”他说，“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再提‘救赎’这个词。我们不是英雄，只是两个不肯认命的疯子。”
陈酿握住他的手：“成交。”
刹那间，梦境崩解。
* * *
现实世界，地下三层。
陈酿猛地睁开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剧烈咳嗽几声，脸色苍白如纸。
“成功了？”楚昭南问。
“部分成功。”陈酿喘息着，“他看到了真相，也愿意合作。但我们必须赶在商会使者到来之前行动，否则一旦完成献祭仪式，江北省将有十万普通人沦为‘梦奴’??他们的意识会被永久困于噩梦之中，为幕后之人提供源源不断的怨力能源。”
楚昭南神色凝重：“献祭仪式需要三样东西：一名纯怨体、一枚心蛊匣残核、以及……一位曾亲手杀死至亲的执法者作为引导人。”
陈酿心头一凛：“屠夫说过，他砍下的第九十九个脑袋，是个幽级后期的大人物……可若那人其实是他的亲兄弟呢？”
“正是如此。”楚昭南点头，“屠夫就是引导人。而纯怨体……恐怕就是你。”
陈酿怔住。
“你出生那天，正值百年一遇的‘阴蚀日’，天地怨气汇聚一点，降生于母胎。你母亲难产而死，医生称你为‘怨婴’。后来巡防署秘密收养你，正是为了将来某一天能将你炼化为终极武器。”
陈酿只觉胸口一阵窒息。
难怪杨逍要帮他解除“心木”诅咒??那根本不是慈悲，而是为了让“魂钉”更好地嵌入纯净的怨力容器！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注定是祭品？”他喃喃。
“但现在，你可以成为破局之人。”楚昭南沉声道，“只要你敢做一件事。”
“什么事？”
“主动现身，假意投诚商会，让他们以为你已被控制。然后，在仪式进行到最后一刻时，逆转咒阵，把所有怨力引向自己??再由我以‘焚心诀’引爆，同归于尽。”
陈酿笑了：“也就是说，你要我去送死？”
“不是送死。”楚昭南看着他，眼中竟有慈爱之色，“是完成你最初的选择??那个雨夜里，你说你要守护秩序。现在，轮到你重新定义什么是秩序了。”
陈酿久久未语。
良久，他缓缓站起身，拍去衣上尘土。
“师父。”他轻声道，“如果我真的死了，请告诉这个世界……我不是叛徒。”
楚昭南点头：“我会活着，替你见证结局。”
* * *
四十八小时后，废弃工业区外围。
车队驶来，黑色加长轿车碾过积水，停在基地门前。车门打开，一名身穿金纹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面容端正，气质儒雅，胸前佩戴一枚莲花形徽章??黄国朝商会副会长，林知远。
“人都到齐了吗？”他微笑环视被押解而来的众人。
杨逍上前一步：“除两名逃逸者外，其余均已控制。”
“很好。”林知远点头，“那么，仪式可以开始了。”
高台之上，祭坛早已布置完毕：九盏青铜灯围成圆阵，中央立着一尊双面神像，一面笑脸迎人，一面泪流满面。空气中有种令人作呕的甜腥味，像是血液与蜜糖混合发酵后的产物。
“请引导人就位。”林知远宣布。
屠夫被推上前，双眼空洞，口中喃喃念咒。
“请纯怨体入场。”
全场目光聚焦于陈酿。
他戴着镣铐，脚步缓慢走上高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之上。但在经过杨逍身边时，他极其轻微地眨了一下左眼。
计划启动。
林知远手持玉册，开始吟诵古老经文。随着咒语推进，天空乌云翻滚，一道扭曲的漩涡逐渐成型于祭坛上方。
“以血为引，以恨为薪，开启九幽之门！”林知远高举手臂，“献上百万人梦魂，成就吾等永生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