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孟歧山千不甘万不愿,可他眼下也依旧只能跟着秦端,谁教萧锦身边必然不可能突然出现个脸生的小侍卫,即便是个少年,可毕竟男女大防,落在旁人眼中没得惹人生疑。
更遑论萧锦可是打算堂堂正正将孟歧山的光芒展露于人前,若是现在就落了下承,那岂不是没事找事?
也正因为如此,孟歧山就算和秦端再相看两生厌,眼下也只能打扮成秦端的身边小厮乖乖的跟着。
萧锦走的时候,孟歧山还蹲踞在帐篷一侧,和秦端虎视眈眈地对视,就差连后颈上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萧大皇后忍着笑出了帐篷,孟歧山原本打算跟着,却被秦端给赶了回来。秦端和孟小兽再次龇牙咧嘴地交流了一番,后者这才不情不愿地蹲回了帐篷里。
秦大公子养尊处优惯了,向来对野外的环境深恶痛绝,就算是住在帐篷里还要娘们兮兮地点上驱虫香,正儿八经的大男人却对虫子厌恶万分,讲出去着实是个大笑话。
估摸着是在里面被孟歧山折腾狠了,秦端出了帐篷之后长长呼了口气,头一次发自心底地觉得野外的空气格外清爽。
萧锦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孟歧山就这么让你头疼?”
秦端一闻得此人名字登时连头都大了,苦着脸道,“娘娘,您只说让属下去找人,可没说这竟然是头野生豹子!”
其实萧锦也有些意外,当年她见到孟歧山时后者已然知道将情绪内敛,可说起来,那股子骨头里的狠劲倒还真是一模一样。
“其他的不说,”萧锦转过身来看着秦端,“你觉得孟歧山如何?”
秦端没好气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牙口倒是挺利的。”
秦大公子还记着刚才被啃了一口的惨痛经历,这会那口气还堵在胸口没缓过来。
“这孩子虽然看起来野性未驯,但的确是个好苗子,”萧锦知道必须要打消秦端的疑虑,不过话说回来,秦端能这么快找到孟岐山,倒是全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父亲不过是个小小武师,母亲又常年卧病在床,能有眼下的身手相当不容易,而且这孩子根骨甚佳,若是好好教养……”
萧锦话还没说完,忽然见到秦端面色古怪地看着她,登时奇道,“你看着本宫作甚?”
秦端定定看了她半晌,这才幽幽道,“一口一个孩子,你才比他大了几岁?”
萧锦:“……本宫心老。”
秦端:“属下瞅着也像。”
萧锦:“……”
出乎她意料,秦端并没有就她为什么知道孟岐山一事追问,其实想想也是,即便是秦端自己,也不可能把手中所有底牌统统掀开给萧锦瞧。
萧锦有所隐瞒,抑或是还有旁的消息来源,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谁都知道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更何况,萧锦是上位者,哪有那么多理由好解释?肯对他说一部分已经是天大的信任。
吏部秦家出身的秦端,对这一点岂还会想不明白?
“如果娘娘放心的话,这段时间孟歧山就放在属下这教养,”秦端勉为其难道,“虽然属下当年所学也不精,可教他想来是没什么难度的。”
他话才说完,忽然看见萧大皇后满脸嫌弃,“本宫好不容易寻来的良材美玉,可别被你教毁了。”
“先暂且放在你那,如果不识字就教教他识字,本宫自会替他另寻名师。”
自尊心大受打击的秦端:“娘娘我好歹……”
萧锦:“不行。”
秦端:“……”
秦端把萧锦一直送到和等在半路的青浣碰头后,这才告退。
即便是身在杜若围场,可有些事情当注意的还是一样,再如何,身为皇后的萧锦私见外臣都不是什么值得宣传为外人道之事。
没见到容恨水,可却提前找到了孟歧山,这让萧锦登时心情大好。毕竟归根到底,上辈子在她身边守到最后的大将也是孟歧山。
他能够越早的成长起来,对她的帮助也就越大。
夏望之打算扶植钱家,那么必定需要让钱家再立军功,只要孟歧山能在军中站稳了脚跟,说不定能取得比先前更好的效果。
毕竟对外而言,秦端可是夏望之的忠实拥趸。
青浣早就急得头上冒烟,好不容易见着了萧锦几乎要感激得泪流满面。
“娘娘,皇上派了两拨人过来找您,奴婢都用您在净面推脱掉了,您看……”
这一下倒是大出萧锦意外,望帝找她?这会他不是应该身陷桃花中不可自拔,为何在此时还会想起她?
可别是又有什么幺蛾子。
“热水都准备好了?”萧锦眯起眼,既然青浣对外这么说,她也就正好趁机稍做收拾,毕竟在围场中走了这一会,别的不说,鞋子必然是脏了的。
萧大皇后怎会给外人留下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待到萧锦再次回到席上时,席上的气氛已经不是她离开时那般故作正经,一场酒喝下来,文官还算稍稍知道收敛,武将可都是彻底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满口喷着酒气。
向来酒色不分家,萧锦这一眼瞥过去,已经见着几个不老实的武将搂着身边的美人上下其手,即便是文官,眼珠子也钉在了一旁的舞娘身上,虽然行动暂时没有,可从舞娘通红的面色上来看,应当调戏之词断断少不了,想来再多喝几杯,就会言行一致了。
脂粉香四溢,席上一片糜烂,萧锦回来时动作不大,也没有惊动什么人,席上诸人依旧保持着寻欢作乐之态,恐怕他们当中的某些人眼下即便看见了萧锦,被美酒佳人充斥的大脑也已经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
萧锦原本已经做好了夏望之左拥右抱,唤她回来不过是为了羞辱于她的准备,可眼见得下边的官员和皇亲国戚都已经人手一个美人,夏望之身边却反而清清静静……这让她心中不得不疑窦丛生。
“皇后娘娘。”萧锦才刚坐下,便听得夏衍的声音响起。
安乐王看起来也喝了不少,连面上都浮上了薄薄的红晕,步伐倒还算稳健。他端着酒杯从席上站起身来,走到萧锦面前,“臣……敬皇后娘娘一杯。”
夏衍几乎从未唤过皇嫂,萧锦微微皱眉,她还没来得及端起面前的酒杯,肩膀忽地重重一沉,夏望之不知何时从上席走了过来,胳膊自然而然地揽上了萧锦的肩膀。
“阿衍,不和皇兄先喝一杯?”
夏衍的笑容微微一凝,随即迅速自然了起来,“方才刚好看见皇后娘娘过来,臣弟便起身敬酒……倒是不想皇兄对娘娘如此回护,皇兄既然肯赏脸,臣弟在此敬皇兄一杯,祝皇兄福寿延绵!”
夏望之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耳侧,吹得耳垂微微发痒,不多时便红了起来,萧锦不自然地动了动脖子,望帝见状登时轻轻一笑,低头在那颗红得几乎滴血的小东西上调戏般舔了一口。
萧锦不防他如此不要脸,登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味道不错。”望帝轻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顺手端起萧锦的酒杯,冲夏衍举了举杯,“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