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常抬头看向赵炎,说道:“我想去案发现场看看。”
赵炎疑惑道:“你认为案情有问题?”
吴常点点头,“我之前说过,和虞思怡有一面之缘,这并不是假话。准确来说,那天我刚抓住一名野生超凡者,他也关在地下五层,叫谢炜。”
“我当时在商业街吃饭,回家时刚好看到虞思怡,我从她身上,感受到和谢炜相似的气息,当时我只是对她有所留意,准备后续再追踪调查。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行动,她就已经犯了错,而且比谢炜更严重。”
赵炎陷入思索,回忆道:“我记得你说那个谢炜,他现在还陷入昏迷,没清醒过来。当初你们猜测他的能力来源有问题,可能受到某些组织或者人的控制,你觉得她也是?”
吴常回答道:“我不确定,但很有可能。”
赵炎将烟掐灭,说道:“那咱们就走。”
车上,吴常继续翻看着虞思怡的个人档案。
关于虞思怡的档案很详细,一部分是因为她犯的事太多,每一步都有记录,很容易查。另一部分则是出于报复,虞思怡亲自口述。
虞思怡家境殷实,父亲虞明轩是房地产商,在望海市也算有头有脸,虽然比汤仁泉之流差不少,但也算望海市顶级公司的守门员,勉强够得上知道管理局存在。
母亲孙婧是名门三代,家族世代从政,目前在政府机关担任要职。
虞明轩虽然算不上白手起家,但他早年将公司发展壮大,也费了不少心力,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常年不在望海市。
孙婧也是事业狂,基本只有睡觉的时候在家,早晨天还未亮就出发,经常工作到深夜才回家,虽然同处一室,但一天都未必能看到孩子一面。
虞思怡作为另类的留守儿童,虽然生活上的物质没缺过,要什么有什么,但对于孩子来说,经济条件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
孩子和成年人不一样,成年人有钱就会感到幸福,为了钱可以甘愿当牛马,可以放弃尊严,甚至可以冒着猝死的风险加班。
但对于孩子来说,只要没到为了温饱发愁的地步,来自父母的关爱更加重要。
丰富的物质,让虞思怡在学校很快成了孩子王,无论校内校外,都有极高知名度。
可被她土豪人设吸引来的家伙,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长期跟随这些家伙厮混,再加上青春期开始产生叛逆,虞思怡在初一那年,打了第一个耳钉。
她本以为母亲会愤怒,甚至会对她进行呵斥,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直到学期结束,孙婧都没发现她打了耳钉。
叛逆心理作祟,让她变得更加激进,第二个耳钉,唇钉,直到在手背上纹了一个小五角星。
这一次,孙婧终于有所发觉,也如她预期那般怒火中烧。
孙婧不仅第一次动了手,还请了个长假,亲自带着她去洗了文身,没收了她所有饰品,派人驱散她周围的狐朋狗友,盯着她学习,改邪归正。
时间持续了半个月,察觉到孩子逐渐好转,孙婧便再次投身工作之中。
然而有了这次经历,虞思怡像是发现了被关注的密码,她开始刻意向着父母期望的反方向前行,以此吸引父母的目光,再次获得关注。
一次,两次,连续的成功,让她产生路径依赖,一次比一次过火,逐渐无法收拾。
当初二那年,她故意交白卷,扰乱考场秩序,被请出教室和全校通报批评之后,她预想中的关注没有再来。
被通报批评的当天晚上,虞明轩从外地连夜飞回望海市,和虞思怡做了一次长谈。
告诉她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作为父亲能做的,只能保证她一生衣食无忧,但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能她自己决定。
道理是对的,但叛逆成路径依赖的虞思怡,已经听不进去道理,继续我行我素。
却不知虞明轩和孙婧对她已经彻底失望,两人练了小号。
次年,虞思怡的妹妹降生,从那以后,她无论做什么,都再没能得到关注。
包括她在胸口纹上一只鲜艳醒目的蝴蝶,正在打电话的母亲看到,也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换到隔壁去打电话。
再后来,虞思怡就彻底放飞自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吴常从她身上感觉到名为爱的强烈情绪,应该与她童年缺乏关爱有关。
只不过从档案中的个人经历来看,她的本心并不坏,即便故意惹是生非吸引父母注意,也只是对自己动手,没有过伤害同学和他人的记录。
即便是后期放飞自我,也都克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警局的后台记录中,她连打架斗殴的记录都没留下过,不应该突然转变成变态杀人魔才对。
赵炎很快驱车来到虞思怡的住处,一座位于东湖区的独栋别墅。
虞明轩答应虞思怡,如果能考上大学,就答应她搬出去住,从大一开始,虞思怡便一个人住在这栋房子里。
吴常和赵炎下到车库,里面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
事关超凡者的案件,案发现场通常会保持72小时,所以车库内的布置还保持着原样。
车库周围铺满了透明塑料布,保证血液不会残留在地板和墙面,两道挂钩和一根铁管从天花板垂下,受害者就是被固定在这上面。
车库内摆放着各种工具,比如一整套规格不同的剥皮刀,专业的抽血器,维持清醒的药物,分割血肉和内脏的仪器,防水裹尸袋等等。
单看这些家伙事,还以为进了一座贩卖器官的地下作坊。
这里什么都有,但唯独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怨念。
赵炎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吴常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需要进一步观察。”
赵炎掏出一根烟,本想点燃,但看四周的场景不适合抽烟,又收了回去。
吴常疑惑道:“你什么时候烟瘾这么大了?”
赵炎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是多看几次这种案子,你烟瘾也大。没有线索也挺好,你知道我为什么劝你别管那女人吗?她整个人已经不正常了,而且还会令所有靠近她的人也不正常。”
吴常:“怎么个不正常法?”
赵炎说道:“她的认知已经脱离了人类,我在询问她案情的时候,她对于所作所为没有丝毫隐瞒,回答得事无巨细,脸上满是喜悦。”
“她没有一丝悔改,也不认为她犯了错,与其说她在坦白,不如说她在向我炫耀。”
吴常好奇道:“炫耀什么?”
“炫耀有人在爱她。”赵炎的声音有些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