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德操等诸将皆散去后,独又观看沙盘上的城池、山川良久,仲夏的热风从外吹入,拂动他的衣袍,沙盘上尘埃微扬。他凝视了会儿沙盘上上县、肤施之间的通道,又将目光移到延安郡南边的上郡、冯翊郡,又从上郡、冯翊郡上掠过,定在与这两郡南界接壤的京兆郡上。
长安,就在京兆郡的腹心位置。
延安郡,决不能失!
至少在上郡、冯翊郡的防务未臻完备之前,延安郡必须死守不退。
他缓缓闭目,脑海中浮现李世民在离开肤施,南下长安前那日,私下与他密谈的情景。
李世民殷殷嘱托,握着他的手,与他说道:“若延安有失,以上郡、冯翊郡当下之防御,断不可守也。则长安门户洞开,势将危殆!社稷危矣!眼下我大唐所唯一可依仗者,便是公了!望公勿负重托,切切要将延安守住,如捍我长安之咽喉。公只要得守些许日,待我将上郡、冯翊防务整饬完毕,重振军心,必亲率大军,星夜北上,驰援於公。社稷安危,尽系公肩矣!”
言犹在耳。
段德操双目骤睁,目光如刃,直视沙盘中肤施城垣。
他握紧剑柄,低声自语:“殿下所托,重逾千钧,俺岂敢稍有懈怠?些许日,……纵使十日、三十日,只要俺还有一口气,便教这肤施城岿然不倒!贼若敢来,定使其血流成渠,尸积如山。人在城在,人亡城亡!只以此身,效死报国,不负秦王厚望,誓守此城,寸土不让!”
如同响应他的决心。
外边远处,城头上传来浑沉的鼓角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