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于世,皆非独立个体。
梁渠有关系网,别人同样有,师父、岳丈、昔日高升同僚,师父的师父,同僚的同僚,密密麻麻,盘根错节,将世上所有人包罗一起。
说不定邓铭的亲朋之中,便有梁渠熟人。
实在有两个刺头,跑到更高一级的府衙告状,花点人情压下便是。
奈何现在实在没人。
真把三个衙门,顶头官员全抓起来,三山府必定乱套,“群雄并起”,到处“绿林好汉”,罪过太大。
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光顾着杀人爽,闹出更大乱子,造成二次破坏,有理亦变无理,玄甲面能给便能收。
“兴义侯,今个砍不砍知府狗头?”人群中有胆大的,竟伸着脖子喊话,“邓铭毁堤淹田,狗知府肯定不干净!早听说是个大贪!”
“我知道他不干净。”
梁渠放声大喊,没有说自己权力有限,没法杀知府。
今天气氛热烈,说不行容易扫大家兴,他换了个说法,“知府罪孽深重,此等奸佞,陛下深恶痛绝,杀他要入帝都杀!判磔刑!”
“什么是磔刑?”
“我知道,就是车裂!把人裂开!”
梁渠竖起大拇指:“有文化!没有功名,赶紧去考个秀才吧!”
“那今个还砍头不,不是抓了一百多号人吗?”
“能马上砍的就这十三个,剩下的要签字画押当认证,也有只是小偷小摸的,乡亲要喜欢看,回头我再仔细数数,能砍的都拉出来给大家砍掉!马上农忙,趁农忙前给大家砍掉!”
“好!”
“青天大老爷!”
“兴义侯,我们敬爱你!”
群情欢呼。
兴许是觉得梁渠不太一样,更好说话,还会同他们开玩笑。
“大人,下次要砍头早些说呗,昨天傍晚贴告示,今个中午便砍,才字游戏。
又不是后世,封顶死刑。
但凡让刑部插手,起步流放,砍头死人这种都入不了中间档,砍头之上又有车裂、腰斩、凌迟、点天灯,至此算个中档,中档之上,又有常规款夷三族,隐藏款诛九族。
这群人一个个犯下的罪,九族犯不着,正常上下血亲一个逃不掉,男的砍头,女的入教坊司吹拉弹唱。
仅把一十三个首恶拉出来当场砍头,便是从宽处理!
半晌。
监牢里响起一声。
“梁大人,宽宏大量……”
人头混在一起,梁渠也没听清楚是谁说的,他懒得理会,去另一个牢房瞧瞧三山知府。
“说不说!说不说!”
小蜃龙喷吐各种白雾,拉开嘴巴做各种嘴脸,故意甩动尾巴,装模作样往上抽,恐吓三山知府。
三山知府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大庭广众抽几个嘴巴无所谓,丢脸而已,了不起被参几本,梁渠“年轻气盛”,不是大罪,真上手段刑讯逼供才有问题。
“刑不上士大夫”。
刑部走流程,得圣皇旨意可以干,梁渠个人万万不能做,否则难免有人兔死狐悲,平白树敌。
不过嘛,反正没法杀,梁渠懒得给自己找活,证据确凿,丢到刑部去。
“三王子,看好他们,丢一个,扣你一个月零用。”
“尽忠职守啊老大!”
“赤山,挂上马车,去西临河泊所。”
梁渠雷令风行,上午问,翌日下午砍死邓铭,去到西临河泊所时,其统领甚至不知道东临大乱。
一天时间,真有厉害手段,不是拿不到消息,但谁会有事没事放出厉害手段,东边安排,南边安不安排?
“西临河泊所里,有没有关于水坝的问题?”梁渠如法炮制。
“不对,下去查!”
隔天。
“不是这件事,再查再报!”
……
平阳府。
宝船挤开战船,撞到河岸之上。
獭獭开纵身跳下,手持书信,大摇大摆的步入河泊所,见到梁渠手下的颜庆山、颜崇文兄弟,爪子一招。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知晓獭獭开是梁渠饲养的水兽,外号船老大,却不知道要干什么。
河泊所里晃一圈,獭獭开点兵点将,指出三十多号人去门口站着。
再上二楼,见到霍洪远和祝宗望,獭獭开眼前一亮。
霍洪远,昔日狼烟二十、金小玉早早登船报道,身为优秀学员,竟能住四人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