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雨停风歇,她揩干脸上的泪水,掀帘而出。
“娘娘节哀!”两朝老臣林冲之上前一步,颤颤巍巍的走到她面前道:“国主驾崩,吾等乍闻此信,悲痛‘欲’绝,然娘娘腹中尚有皇室唯一一缕血脉,当以皇子为重!”
“林大人所言极是!”新任宰相何叔同亦躬身行礼:“如今大萧又处风雨飘摇当中,娘娘当以国事为重,皇上逝世,当入土为安,治丧之事,迫在眉睫,而周围三国之战事亦不可掉以轻心,国主并无子嗣可立,唯娘娘腹中一点血脉,大萧该何去何从,还请娘娘定夺!”
云不染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到了雨中,抬头看天,天是墨一样的浓黑‘色’,无数条雨丝自天下淋漓而下,像一根根细而长的银针,打在她的身上脸上,竟似针扎样的疼。
然而,再怎么疼,再怎么痛,她也得忍着。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她哑声道:“各位大人,请移步太和殿,本宫有话要说!”
她说完即转身而行,步伐僵硬而沉重,被雨淋过的青石板路很滑,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摔倒,却仍是倔强的往前走。
宫人挑亮了太和殿的烛火,雨夜的大殿有种异样的冷清和寂静,她往那只九龙椅上望了一眼,眼前顿时浮现萧逸庭坐在上面时的情形。
很多次,他早朝时,她便偷偷的躲在一旁相看,因为只有上朝时,他才会穿那件明黄‘色’的朝服,她看他接受众臣跪拜,看他处理朝事,总会觉得很有趣。
可是,如今站在这里,她却觉得,他做的事,其实很无趣,不光无趣,还枯燥烦‘乱’,一个国家,千头万绪,有那么多的人和事要管,想一想都会头痛的要命。
可是,现在,不管怎么头痛,她却都得把这些事管起来,这是他苦心经营的大好河山,不能就这么被人谋了去!
但是,要怎么管?如何管?
她看着那只金灿灿的龙椅,目光就此凝住不动。
坦白说,她并不喜欢这张龙椅,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她喜欢的,无非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悠闲轻松的生活,她从来都没有兴趣去执掌什么生杀大权,去夺得权力的至高点。
可是,要管这江山,就得坐这龙椅,要坐这龙椅,便得为‘女’帝。
‘女’人做皇帝,在这个异时代,怕是从来也没有过吧?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实已经有了,那就是番国的青牙王。
在天下人眼里,青牙王已经成为妖魔鬼怪的代表,更成为‘淫’‘荡’不知羞耻又心狠手辣的领军人物。
若她也为‘女’帝,天下人又该如何评论?
其实,天下人如何评论并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是,她要做‘女’帝的想法,有多少人赞同,这种事,貌似要从别人的嘴中说出来为好。
目光在殿下群臣中一掠,心里已大致有了底。
一直陪伴在萧逸庭身边,偶尔也直接参与国事的管理,她对这些大臣并不陌生,哪些人是萧逸庭的心腹之臣,哪些人是意志不坚的墙头草,她心里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