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在‘天上人间’消费满五百两的,送一本。告诉他们,这是禁书,是孤本,看了要掉脑袋的。”
“你信不信,越是这么说,这帮权贵越想看。等他们看进去了……这京城的人心,就乱了。”
……
夜深人静。
陈清(张载的学生)正躲在值房里,借着微弱的烛光,如饥似渴地读着一本书。
正是那本《北凉雪》。
这本书现在在京城的黑市上已经炒到了天价,而且是一书难求。陈清这本,还是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太监手里买来的二手货。
“呜呜呜……”
读到“李大锤”在风雪中独守孤城,身后是万家灯火,身前是百万蛮兵,却等不来朝廷的一粒援粮时,陈清忍不住哭出了声。
“太惨了……太悲壮了……”
“这哪里是反贼?这分明是岳武穆在世啊!”
陈清擦着眼泪,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朝廷命官,理应痛恨北凉。但这书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扇他的耳光。
他想起了自己的恩师张载。
恩师去了北凉,真的是“从贼”吗?还是说……恩师早就看透了这朝廷的腐朽,去寻找真正的“道”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陈清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把书塞进坐垫底下,吹灭了蜡烛。
“谁?!”
“陈大人,是我。”
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魏公公。
陈清连忙打开门。
“魏公公?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魏公公手里拿着拂尘,一脸神秘地钻进屋里,还反手关上了门。
“陈大人,听说……您这儿有那本《北凉雪》?”
魏公公压低了声音,两眼放光。
“啊?这……这是禁书啊公公!”陈清吓得脸都白了。
“哎呀,咱家知道是禁书。”
魏公公摆了摆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
“但万岁爷最近……咳咳,最近心情不好,想听点新鲜的故事。宫里的那些戏本子都听腻了。”
“咱家听说这书写得带劲,想借去……批判批判。”
陈清愣住了。
皇帝想看?
不,是这老太监自己想看吧!
“在……在座垫底下。”陈清无奈地指了指。
魏公公大喜,一把掀开座垫,把书揣进怀里,就像揣着个宝贝。
“多谢陈大人!改日咱家在万岁爷面前,一定替您美言几句!”
魏公公刚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
“对了陈大人,听说那‘天上人间’最近出了一种叫‘神仙快乐丸’的药?说是能让人……重振雄风?”
“您是读书人,路子野,能不能给咱家……搞两瓶?”
陈清看着这个满脸贪婪、甚至还想“重振雄风”的太监,只觉得一阵恶心,又觉得一阵荒谬。
这就是大乾的京城。
上至皇帝太监,下至文武百官。
嘴上喊着封锁北凉,剿灭反贼。
私底下,却穿着北凉的衣服,用着北凉的香皂,看着北凉的,吃着北凉的春药。
北凉还没有出兵,这京城的骨头……就已经酥了。
……
机器轰鸣。
江鼎和张载站在刚造出来的“水力印刷机”前。
一张张印着《北凉雪》的书页,像雪花一样飞出来。
“有辱斯文……虽然有辱斯文,但这书……确实写得解气。”
张载手里拿着一本样书,一边摇头,一边嘴角微翘。他现在也不穿长衫了,换上了江鼎同款的工装,只是手里还拿着把折扇,维持着最后的倔强。
“先生,这叫文化输出。”
江鼎检查着印刷质量,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