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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北凉最危险的地方,是讲台(2/3)

只见一个穿着破旧儒衫、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气得胡子乱颤,指着江鼎的手都在哆嗦。

他是孔乙己,流民里唯一的一个老秀才。因为读过圣贤书,一直自视甚高,看不起江鼎这些“粗鄙武夫”。

“江大人!教化乃是国之根本!岂能如此儿戏?”

孔老头冲进教室,痛心疾首。

“不教圣人微言大义,不教礼义廉耻,却教这些……这些奇形怪状的鬼画符?这是在误人子弟!这是在毁我大乾的根基啊!”

“根基?”

江鼎停下粉笔,转过身,看着这个老顽固。

“孔夫子,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根基?”

“当然是仁义礼智信!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孔老头挺起胸膛。

“能吃吗?”江鼎问。

“什……什么?”孔老头一愣。

“我说,你的仁义礼智信,能当饭吃吗?能挡住大晋的铁浮屠吗?能让这帮孩子冬天不挨冻吗?”

江鼎走下讲台,逼近孔老头。

“在北凉,根基就是——活着。有尊严地活着。”

“你教他们‘之乎者也’,等蛮子打过来了,他们能用‘子曰’把蛮子骂死吗?”

“但我教他们算术,教他们格物,教他们化学。他们就能造出大炮,造出水泥,造出让蛮子不敢南下的武器!”

“这才是——经世致用!”

“你……你这是歪理邪说!是有辱斯文!”孔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圣人云……”

“圣人云个屁!”

江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他转身,从讲桌下拿出一个天平(刚做出来的简易版)。

“孔夫子,既然你不服,咱们比比?”

“比什么?”

“就比算术。”

江鼎指了指那个小胖墩。

“胖子,过来。你爹是干什么的?”

“俺……俺爹是运粮队的。”胖墩怯生生地说。

“好。”

江鼎看着孔老头。

“咱们就出一道题:假设一支运粮队,有五十辆大车,每车装粮二十石。从大楚运到北凉,路程一千里。每走十里,每车消耗粮食一升。请问,运到北凉,还剩多少粮食?”

孔老头一听,立马开始掐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五十乘二十,乃一千石……一千里,十里一耗……”

他算得很慢,额头上冒出了汗。这种实际应用题,对于只读死书的腐儒来说,简直是噩梦。

“还剩九百五十石!”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是狗剩子。

这小子正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个自制的炭笔,在纸上飞快地划拉了几下。

“错!”

江鼎看了狗剩子一眼,摇了摇头。

“啊?”狗剩子愣了,“老师,我算了两遍,就是九百五十石啊!”

“你算的是‘死数’。”

江鼎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狗剩子的脑袋。

“狗剩子,你忘了‘损耗’了吗?”

“路不好走,车轴会不会断?粮食会不会漏?下雨会不会霉变?还有……”

江鼎指了指窗外。

“沿途的关卡要不要打点?押运的士兵要不要吃饭?土匪路霸要不要买路钱?”

“在这个世道,五十辆车运过来,能剩下七成就不错了!你算出个九百五十石,那是给神仙看的账!”

全场鸦雀无声。

就连那个还在掐手指的孔老头都愣住了。

他看着江鼎,突然觉得自己读了一辈子的书,好像真的……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这就是北凉的学问?”孔老头喃喃自语。

“这就是北凉的学问。”

江鼎把粉笔扔回盒子里。

“实事求是,算无遗策。”

“孔夫子,你要是真想教书,我欢迎。但别教那些虚头巴脑的八股文。给我教他们识字,教他们写信,教他们怎么看懂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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