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祖宗诶!”
一个圆滚滚的肉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地老鼠穿着一身紫红色的绸缎长袍,手指上戴满了宝石戒指,满脸油光,活像个成精的元宝。
他扑到江鼎面前,眼泪鼻涕一把抓:“参军!您可算来了!我想死您了!”
“行了行了,别把鼻涕蹭我身上,这狐裘贵着呢。”
江鼎嫌弃地推开他,环顾四周。
“这就是你搞的‘天上人间’?不错嘛,有点销金窟的意思了。”
“那是!”地老鼠直起腰,一脸自豪,“现在京城的达官贵人,一天不来我这儿消费,浑身都难受。参军,顶楼的‘帝王包厢’一直给您留着呢!”
“不急。”
江鼎摆了摆手,指了指身后的弟兄们。
“先把这八百个兄弟安顿好。把那个什么……最大的那个澡堂子给我清场。让他们好好洗个澡,去去晦气。水要热,饭要饱,技师……咳咳,按摩师傅要手艺好的。”
“得嘞!您就瞧好吧!”地老鼠一挥手,几十个龟奴立刻迎了上来,引着这群大兵往后院走。
安排完手下,江鼎才转身走到那辆铁皮马车前,轻轻敲了敲车窗。
“将军,到站了。下来透透气?”
车帘掀开。
李牧之走了下来。
他没有穿甲,只是一身布衣,但那种渊渟岳峙的气度,瞬间让大厅里的喧闹声又低了八度。
“这就是你的据点?”李牧之皱眉看着周围那些衣着暴露的舞女,还有那些满脸醉态的客人,“乌烟瘴气。”
“将军,这叫红尘。”
江鼎笑眯眯地说道,“水至清则无鱼。只有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才能听到最真的实话,见到最真的鬼。”
“走吧,咱们上楼。有人在等咱们。”
……
【天上人间 · 顶楼密室】
这里没有楼下的喧闹,只有极为雅致的清净。窗户开着,能俯瞰整个京城的夜景。
房间里,早已备好了酒菜。
但等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经被江鼎坑得差点死在猪圈里的——苏文。
此时的苏文,已经不是那个落魄的书生了。他穿着严府管家的服饰,面色红润,显然在严嵩面前混得风生水起。
看到江鼎进来,苏文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既有恨,又有怕,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佩。
“江参军,李将军。别来无恙。”苏文起身行礼。
“哟,苏管家。”
江鼎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拿起筷子就吃,“看来严阁老对你不错啊,这身料子,是江南织造局的‘云锦’吧?”
“托参军的福。”
苏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若不是参军的那本‘账册’,在下现在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客气,互利互惠嘛。”
江鼎倒了杯酒,推给李牧之,然后看向苏文。
“说吧,严阁老让你来,有什么指教?”
苏文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变得严肃。
“阁老让我给李将军带句话。”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牧之。
“赵无极虽然倒了,但阉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且……陛下对将军的猜忌,并没有因为那场胜仗而减少,反而更深了。”
“阁老说,这次‘赐婚’,是陛下设的局。长乐公主虽然受宠,但她母亲是前朝罪妃。陛下把她嫁给你,既是拉拢,也是监视,更是……羞辱。”
“羞辱?”李牧之的眼神一冷。
“没错。”
苏文压低了声音,“礼部已经在准备大婚的仪程了。他们安排将军在大婚之日,要行‘倒插门’之礼。要从偏门入公主府,还要给皇室宗亲……下跪敬茶。”
“这是要把将军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啊。”
“啪!”
江鼎手中的酒杯被捏碎了。
“倒插门?下跪?”
江鼎怒极反笑,“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心眼怎么比针鼻儿还小?这是想给咱们下马威?”
他转头看向李牧之。
“将军,这婚,咱们还结吗?”
李牧之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