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士兵都抬起头,眼神复杂。那是他们效忠了半辈子的旗帜,是所谓的“正统”。
紧接着,一面崭新的旗帜升了起来。
那是黑色的底。
上面没有龙,也没有虎。
只有一把刀。
一把滴血的、出鞘的横刀。
那是北凉的刀,也是李牧之的刀。
【北凉军旗】。
“兄弟们。”
李牧之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在内力的加持下,清晰地传遍全场。
“朝廷没钱了。我们的军饷,发不出来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哗变。士兵们只是沉默,这种事他们早就猜到了。
“但是。”
李牧之话锋一转,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箱子——那是昨天刚从工坊拉过来的,里面全是崭新的冬衣和腌好的肉。
“北凉有钱。”
“江参军说了,朝廷不养咱们,北凉养。皇帝不给咱们饭吃,咱们自己挣。”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大乾的兵。你们是北凉的兵。”
“你们手里的刀,不再是为了那个坐在金銮殿里的人而拔。而是为了你们身后的爹娘,为了虎头城里的那碗热汤,为了咱们北凉这块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家业!”
“我李牧之把话放在这儿。”
李牧之猛地拔出腰间佩刀,指向苍天。
“只要北凉的大旗不倒,我就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兄弟饿死!哪怕是去抢,我也要带你们抢出一条活路来!”
“吼——!!”
“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北凉效死!”
十万人的怒吼声汇聚在一起,瞬间冲破了漫天的风雪。
那一刻,大乾的最后一丝影子,从这支军队的身上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野性的、只属于这片苦寒之地的狼性。
站在角落里的江鼎,裹着狐裘,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像样嘛。”
他转头对身边的必勒格说道。
“看清楚了吗?这就叫‘军魂重铸’。以前他们是朝廷的狗,给根骨头就叫唤。现在,他们是北凉的狼,谁给肉吃跟谁走。”
必勒格看着那些狂热的士兵,小脸上满是震撼。
“如果……如果我也能有这样一支军队……”
“会有机会的。”
江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学会怎么当好一个诱饵。”
“诱饵?”必勒格一愣。
“对。”
江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宇文成都这次来,除了要灭李牧之,还打着‘替天行道、解救金帐王子’的旗号。毕竟,他跟你们蛮族也是有勾结的。”
“我要你写一封信。”
“什么信?”
“血书。”
江鼎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又扔给必勒格一把小刀。
“割破手指,写一封求救信。就说你被我们虐待,快死了,但你偷听到了情报,说虎头城内乱,李牧之和江鼎因为分赃不均火并,防守空虚。”
“这……”必勒格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骗人吗?你和李将军好得穿一条裤子。”
“兵不厌诈嘛。”
江鼎嘿嘿一笑。
“这封信,会通过那个没死的探子(第二十八章抓的那个,还没杀)送出去。再加上孙之獬卖的防卫图……这就叫双重保险。”
“我要让宇文成都那只老狐狸,深信不疑地跳进咱们给他画的这扇门里。”
必勒格看着手里的小刀,又看了看江鼎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整个金帐王庭加起来都要可怕。
“好,我写。”
必勒格咬了咬牙,在手指上一划。
鲜血渗出。
他开始在白布上歪歪扭扭地写下那封足以埋葬数十万大军的“绝笔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