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施主。可否再借洗手间一用?贫僧想洗把脸。”
“当然可以,往里走就是。”
顾亦安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扑在脸上,火场里的灼热和烟尘被一并冲走。
他仔仔细细地洗了脸,洗了光头,直到镜子里的人,重新恢复了那张清秀,又冷漠的少年面孔。
拿起那套运动服,走进试衣间。
脱下破烂的僧袍,他小心翼翼地从内袋里,取出那张黑色胶片,确认无损后,妥善地放进运动服的内层口袋。
几分钟后,他走了出来。
之前那个狼狈的小和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融于夜色、干净利落的都市少年。
回到车上,他将风衣和牛仔帽扔给老贺。
“穿上。”
老贺手忙脚乱地套上风衣,又把那顶牛仔帽扣在头上,总算遮住了那片焦胡的头发。
辉腾再次启动,没有丝毫停留,向着混元会所驶去。
.....
午夜的混元太极总坛,依旧灯火辉煌。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前台一个年轻的接待小姐姐,正支着下巴,昏昏欲睡。
顾亦安和老贺一前一后地走进大门。
“你先回房休息,等我。”
顾亦安低声说。
老贺点点头,拉了拉头上的牛仔帽,佝偻着身子,快步走向电梯。
顾亦安则缓步走到前台,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
“你好。”
小姐姐一个激灵,猛地惊醒,看到眼前这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男孩,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马宝国师傅,回来了吗?”
顾亦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
“我来好几天了,想拜他为师。一直找不到他。”
小姐姐眨了眨眼,努力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先生,我是夜班。白天……白天我不清楚。但晚上,我没见过马师傅回来。”
顾亦安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我这诚心诚意地等着,马师傅怎么也不给个准话,到底收不收我这个徒弟啊。”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抱怨给小姐姐听。
“马师傅……他平时是挺忙的。”
小姐姐出于职业习惯,安慰了一句。
“是吗?那……那我再等两天吧。”
顾亦安点点头 ,一脸无奈地转身,走向电梯。
一场简单的对话,几句无心的闲聊,却在监控之下,为他们今晚那段地狱般的行程,构建了一层完美无瑕的伪装。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顾亦安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封的平静。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敲开老贺的房门。
老贺已经脱掉了风衣,赤着上身,正龇牙咧嘴地用湿毛巾,擦拭肩膀和后背。
灯光下,他苍老的身体上,几处被燎出的水泡已经破裂,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更多的,是被玻璃划出的细长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丝。
“我这把老骨头,今天真他娘的差点交代在那儿了。”
老贺一边擦拭,一边不住地倒抽冷气。
他抬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顾亦安。
“不过,小子,今天多亏了你。”
他放下药膏,长出了一口气,
“算上何建军那次,我贺飞鸿,欠你两条命。”
他盯着顾亦安,郑重其事地说:
“我贺飞鸿混迹江湖,别的或许不行,但一个义字还是懂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着,他走到床边,从那堆烧得破烂的衣物里摸索着,掏出两块古玉。
两块古玉,玉质温润,在灯下泛着柔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居然还不忘从方振云别墅里顺手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