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伊娜脸上多了几分凉意。
“我经常看见我娘一个人坐在窗边哭泣,尤其是下雪的时候,我娘必定先哭一次,然后再大病一场,我爹爹又必定细心照料,若病不好,还会请来寺里的伊玛目来做祷告,然而妈妈总是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好像不太领爹爹的情。”
“有人对你这么好,你却不懂得感恩报答,还这么心安理得,无所吊谓,你妈妈真的不识抬举…”
岑毅忽然想起她妈妈是已逝之人,连忙住口,用手捂住了嘴。
怎料扎伊娜并不生气,反而是点了点头,好像表示赞许。
“妈妈不是个好女人,我爹爹或许也是因为她的离去而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她最后一次得病时好像是拒绝了爹爹的诊治才死的。”
“奇怪,天底下居然还有人得了病不愿意治的!”
“妈妈的心思很难猜到,如今她走了就更难猜了。但我总觉得是她不爱爹爹。”
岑毅不懂男女情爱,只觉得两个人结婚就能在一起一辈子,就更不会懂妻子为什么不爱丈夫了。
两个孩子谈笑间已近家门,扎伊娜与岑毅分别之际,显得格外落寞,岑毅邀请扎伊娜来家里做客,但扎伊娜却以天色已晚委婉谢绝,只是脸上仍是带着忧虑和伤感。岑毅安慰道:“没事的,你爹爹这会气也应该消了,你回家他不会对你说什么的。”
扎伊娜叹息一声道:“我不是害怕爹爹,而是你从今以后再来我家玩就难了,不知道爹爹会不会答应。”
岑毅笑道:“那没关系啊,我俩可以出去玩啊,或者你可以来我家呀,我师父不会说什么的,就是每天要练功,有点忙罢了。”
扎伊娜脸上也露出笑容,“那好啊,”她欣然道,“那改天我来找你!”岑毅用力点了点头。
扎伊娜转过马回家了,岑毅想到师父一天来一直受着病痛之苦,于是快马加鞭,赶回家中。
远远地看见了自己的居所——那是牧羊人放牧之时草草堆叠起来的石屋,二人来此稍加修葺,便成了隐居之所。
岑毅走近才发觉屋内没有光亮,然而此刻已是傍晚,天色已黑,不点灯在室内如何见得着物?岑毅以为是师父病痛磨身,难以坐起点灯,于是更加着急,催马快行,几欲飞扑过去。
然而近至屋前却听得一声冷笑,一个男声传来:“今日你招是不招?不招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岑毅一惊,连忙勒马停住,马嘶声传去,那人呼到:“什么人!”
忽闻头顶一声巨响,那石屋屋顶上越出二人,其中一人正是闵三溯,手持长刀正与另一名汉子缠斗。那汉子一脸的胡茬,样貌粗黑,手拿两把短刀,刀法快无伦比,刀刀鸣风,一边斗着,一边还不忘出言嘲讽:“就你这病怏怏的身子,就让你偷袭得手,还不是照样斗不过你老子我!”
只见闵三溯咬牙切齿,额头见汗,挥刀砍击已颇觉无力,斗了一番之后已是守多攻少,败局已定。
只听那人一声“着!”闵三溯腹部中脚,失去平衡,从屋顶上落下,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岑毅大惊,呼喊一声后便上前查看。
那人突见一个小孩奔来,也是惊奇不已:“他妈的,怎么还有个小屁孩,哼,小孩也照杀!”说着越下屋来只奔岑毅杀来。
岑毅大惊,忙向腰间一摸,欲抽剑还击,没想到摸了个空。眼看岑毅即将受难,闵三溯奋力抽刀替岑毅挡了,然后一脚将岑毅踢开,大喊道:“快逃!”
黑大汉竖刀向下直插,闵三溯着地滚开,随后跃起架刀作守势,只病痛缠身,双腿已是微微发颤。
这汉子狂笑起来,道:“想不到“兖州清流”今天竟是这番模样!还自称大侠,哈哈哈,今天小老子我就给你走个样,给你过忌日!”
说罢再度提刀上前,左手刀作斜刺式,右手刀挥砍出去,被闵三溯用刀一挡,接着左手刺下,闵三溯架起刀柄,搁住手肘,使刀难以刺落,这汉子紧跟着大开臂膀,抽出双刀,接着双手并前直取中宫,闵转刀抵御,跟着翻转身形,将刀从胁下递过,向前直进,一招“回马刀”显现。
黑汉子斜身避过,接着双刀一合,两柄刀紧紧夹住了长刀。闵三溯一抽不回,提腿便踢,但病重之下,这一脚竟尔有气无力,一脚踢在腰间不痛不痒,黑大汉轻哼一声,冷笑道:“这就是清流大侠吗!不过如此!”接着双刀一转,闵三溯手中长刀脱手而去,再直趟一脚,闵三溯无力抵御,被踹翻在地。
岑毅又怕又急,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就朝这人脑后扔去,由于多年牧羊,这手打矢的功夫岑毅可谓炉火纯青,石子脱手,直直飞向那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