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奇道:“甘州?
那你千里迢迢来北疆却是为何?”
岑毅心想:“我师傅身份特殊,绝不可泄露他的行踪!”
于是答道:“我是跟着我师傅来这里做生意的。”
男子又问:“你师傅?
做生意?”
“啊对,我师父是个枸杞商人,我是跟着他学种和卖枸杞的。”
岑毅应道。
那男子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点了点头道:“嗯,好!
这么小便出门谋生,确是个男子汉!”
岑毅脸上又是一红,扭捏地笑了笑。
那男子道:“我叫杜莱穆萨,我听扎伊娜说你师父好像生病了,你是来找医生的是吧?”
岑毅点了点头,杜莱穆萨接着道:“鄙人刚好会一点点医术,不如你同到在下寒舍去细论你师父病情如何?”
还未及岑毅回答,扎伊娜便兴高采烈地道:“好啊好啊,到我家去!
我家里有葡萄、油香、哈密瓜,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保证你会喜欢的!”
岑毅感到盛情难却,只得僵硬地把头点了点。
杜莱穆萨哈哈一声,回头一声响哨,只见一乘驴车驶来,上面坐着个仆人打扮的男人,驾到近前时下车来拉开车后帘子。
杜莱穆萨上前将右手对着车里一摆,对着岑毅道:“小英雄,请!”
扎伊娜兴奋地拉起岑毅的手便要上车。
岑毅指了指手里的缰绳,再指指身后的马,将手一摊,意思是自己牵着马,不能上车。
杜莱穆萨微微一笑,上前用维语对那仆人说了句话,仆人点头应了一声,随后上前恭恭敬敬地将缰绳从岑毅手中接了过来,然后又扶着岑毅慢慢上了车。
岑毅受宠若惊,上车之后便板直地坐着,一脸的拘谨,扎伊娜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捂嘴“嗤嗤”
地笑出了声。
杜莱穆萨接过车辙驾着车便走动起来,从未坐过马车的岑毅一时没坐稳,差点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摔倒。
车子在崎岖的乡路上左摇右晃,扎伊娜闷的无聊,于是与岑毅闲聊起来,两个孩童互相讲述些有趣的故事,岑毅知道很多笑话谜语,还有汉语里的成语故事,他讲起来生动传神,讲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面做鬼脸,惹得小扎伊娜一会“咯咯”娇笑,一会心驰神往,神游物外,一会又冥思苦想,皱眉琢磨。
坐在驾位上的杜莱穆萨看见此情景,只微微一笑,并不打叉。
行了数里之后,只觉突然车行渐稳,车里说不出来地舒适,扎伊娜喜道:“上官道了!”
说完探出头观望车外,岑毅见状也疑惑地把头从窗中探出去,霎时之间,一股香甜之气传来,熏得岑毅胸阔气朗。
再睁眼一看,只见天空犹如湖海般澈蓝,灼阳高照。
天山脚下一股股清流缓缓铺下来,汇聚在一起合成了一条条内河,环绕盘踞着准噶尔和吐鲁番两大盆地。
万亩的绿洲上种植着麦子,西瓜,棉花,宛如一块块翡翠一般。
湖泊沼泽上鹊翎纵横,浮游嬉戏。
宽阔的大道直通天际,两端连接着回疆两大重要城池——迪化和伊犁。
岑毅彻底沉沦在北疆的壮阔美景当中,丝毫没在意身后扎伊娜的呼喊,只觉自己背上被人重重拍了一把,岑毅“啊呦”一声,回过头来,只听扎伊娜道:“睡着了你?喊你三遍都没动静。”
岑毅摇了摇头,扎伊娜近前悄声道:“我跟你说啊,我爹爹可厉害了呢,上次到我们到草原上放牧时,遇到了一群狼,我们赶的羊被咬死了好几只,我怕得不行,就往后跑,开始时还听得见狼吠,跑一阵后面就没了动静。
我回头一看,看见爹爹把一匹狼提在半空中,口中大骂:“畜生!
还敢出来害人!”
然后只见爹爹一刀就插进了那狼的肚子里,那畜牲吼了一声,一口咬在爹爹的手臂上,爹爹大喝一声,一巴掌就拍在了那狼的脑门上,那狼顿时就没了动静。
再往地上一看,哎呀!
七玩珠宝,其中一块玉石上雕有“真神至大”
的经文,上方隔层中还摆有一部皮质封面的大经典《古兰经》。
岑毅为其吸引,驻足观望,仆人阿卜杜拍了他一把才反应过来,于是继续跟着一行人走进了内堂。
刚进入内堂,一具框匾映入眼帘,上面绣的是一段经文,字体却是彩色的,乃是一具布绣,回疆人也谓之“十字绣”。
紧接着只见杜莱穆萨和扎伊娜将两手摊开放于耳边,拇指贴住耳根,掌心向前,口中念念有词,岑毅只得学模作样地也把手放在耳朵上,嘴里叽里咕噜的乱念一番。
阿卜杜将岑毅请到炕上,杜莱穆萨转身进入内室。接着扎伊娜亲自为其端来果盘、面点,还有清香四溢的奶茶。岑毅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香甜酥软,芳香宜人,岑毅吃得双眼有神,一脸享受,也不在意来客之道,三两口就将点心吃完,紧接着又拿起一块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扎伊娜微微一笑,将茶杯向前一递道:“慢点吃,喝口茶吧,别噎着了。”岑毅点了点头,继续我行我素。转眼间,那一盘点心早已被洗刮得一干二净。
岑毅随手将脸上油腻一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举,忙将手垂下,一脸羞涩。
扎伊娜见状甜甜一笑道:“干吗这么拘束嘛?喂,这点心好不好吃啊?”岑毅又点了点头,“这是我做的,爹爹却说不好吃。哼!才没有呢,这不是很好吃嘛!”扎伊娜一脸赌气地说道。
岑毅嘿嘿一笑,应道:“是啊,真的很好吃呢。”
扎伊娜又服侍岑毅吃了点瓜果,两人一边聊天一边食用,不亦乐乎。
过了半晌,阿卜杜从内室转出来对着扎伊娜喊了一句话,后者应了一声,然后回头对岑毅道:“你赶紧进去吧,爹爹在里面。”
岑毅于是连忙下炕穿好靴子,跟着阿卜杜便走了进去。
内室里面没有窗户,光线很弱。阿卜杜点上蜡烛,岑毅发觉内室也是极宽敞的一间屋子,杜莱穆萨坐在居中的一个案桌上,见到岑毅便连连摆手示意他过来。岑毅上前坐在案桌前,只见杜莱穆萨翻看着一本极老旧的厚书,鼻子上还搭着一副边框,岑毅觉得奇怪,不住观望。杜莱穆萨察觉到之后说道:“这叫“眼镜”,是舶来品,没见过吧,是治眼睛看不见用的。”岑毅“哦”了一声,仍是一脸奇特。
接着杜莱穆萨道:“说说你师父病情吧。”说着便要在那书上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