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浔:“不要碰你,贸然干扰你可能会影响你在精神域里的状态?”
“答对了。”叶汐表扬他,“你们就站在这儿别动。”
她一个人继续往房间里走。
她的脚步很轻,轻得像只接近猎物的猫科动物,脚爪的肉垫柔软地踏在地面上,又抬起来,悄无声息。
即使这么轻,对听力超常的哨兵而言,仍旧是声如擂鼓。
不过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噪音,疯了的哨兵从感受上确实会更舒服一点。
季浔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5077的状况目前非常危险,今天中午就又出过事。
负责看管的哨兵们进入隔离室,想给他穿上新的束缚衣,操作流程完全合规,先对5077使用了专用麻醉剂。
可就算在这种情况下,5077还是在过程中暴起了,差点就徒手扯掉一名哨兵的头颅。
季浔亲自进入隔离室,才把人活着救出来了。
不过哨兵还是受了重伤,隔离室地面上,到现在都还汪着大片血迹,没人敢进去打扫。
而叶汐,正在妄想近距离接触这名失控的黑暗哨兵。
叶汐一点一点地靠近墙角的那堆黑布。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干脆蹲了下来。
离得近,能看清掩盖在乱糟糟的布料下的这个人了。
他像又失去了意识,一动不动地躺在墙壁与地板之间的夹角里,五官被面罩遮住了,又有护目镜遮挡,叶汐只能看出鼻梁的形状。
这人个子很大,要是真的站起来,只怕不会比季浔矮。
一层层的束缚衣被他撕得乱糟糟的,却还是有不少部分紧紧勒在他身上。
肩膀以下,上臂的位置,就死死地勒着两条粗大的束缚带,横亘过胸,被扯到崩断前的极限,留下深深的凹痕,肌肉在一道道束缚下鼓胀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再往下,好几条本该固定住衣袖的束缚带却被暴力扯开了,腿上的也断了,七零八落的,胳膊和两条腿都重获了自由。
他就像一只被反复捆缚,又反复挣脱的野兽,周身都包裹着浓重的恨意。
叶汐伸出手。
距离很重要。
对付这种强大的哨兵,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对哨兵的控制力会比只用精神触手强得多。
叶汐的手指探向他的眉心。
就在距离哨兵的额头只有寸许的时候,那团黑布猛地动了。他呼地一下,翻身而起。
像沉睡中的动物在梦中察觉到危险,一只手从黑布里钻出来,一把抓住了叶汐的手臂。
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胳膊从肩膀上硬生生卸下来。
可在那一瞬间,叶汐的脑子并不在要被他撕开这件事上。
他的手上戴着哨兵常用的黑色半指作战手套。
全身都被严实地包覆着,只有这几根手指露出一点真实的皮肤。
正是这一点点裸露的肌肤,才让叶汐真切地感觉到,包裹在黑布和各种束缚下的,其实是个活生生的人。
与此同时,门口的季浔几乎瞬间就动了。
不过他又顿住了,因为事情并没有向他料想的方向发展。
哨兵突袭的动作完全在叶汐的意料之中,她没有反抗,任凭他钳制住她,也根本没理会他差点撕了她这件事,却借着这短短的一瞬,用精神触手按上哨兵的眉心。
哨兵的动作一滞,趁着这空档,叶汐的另一只手也按上去了。
眉心被罩住的刹那,刚刚还像发疯的野兽一样的哨兵,凝固不动了。
叶汐又一次侵入了他的精神域。
眼前还是那间婴儿房。
场景像刷新过似的,那些黑色的“沥青”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恢复了正常。
窗外,暗橙红色的恒星挂在天上,洒落满地红色阳光,黑色的树叶叶缘焦枯,微微晃动。
房间里桌子表面龟裂,旧转椅皮革崩脱,还是那张双人床,床边坐着的女人,背对着叶汐,轻轻摇晃着她弯起来的手肘。
叶汐这次没有往前走,留在原地。
叶汐出声:
“哨兵5077。”
“我知道你听得见,回答我。”
声音带着特殊的金属尾音,在房间中一阵阵回荡。
周围没有任何响应。
马赛克脸女人像听不见似的,没有回头,只有那种不说人话的低声吟唱还在继续,咿咿呀呀的。
没有任何档案资料可以参考,只能靠蒙。
叶汐打算先从房间里唯一的两个人——那对母子身上下手。
精神域中的人就像NPC一样,当然不是真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哨兵的本体,但是通常都是在哨兵的潜意识里非常重要的精神意象。
叶汐先挑可能性最大的提问:“5077,这是你妈妈吗?她怀里抱着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