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韩伯又兴致勃勃的跟赵大赖低了声道:“看看大官人的身板儿,那压根就不是诞不出子嗣的,依我这儿有一个法儿,是一个老太医说与我的,就在夫人来月事前的十四五天,大官人在她那肚子后面热腾腾的溺个几回,还怕孩儿不出来?”
虽压低了声,可船舱这么大的空间,又不是听不见,计软心里厌烦至极,听的恶心,面一变,豁然起身道:“这舱里闷,我出去透口气儿!”
赵大赖谅她是听见了,才不好意思要出去的,这读书人家的女子跟市井的女子就在这处不一样,听不得人说那粗言俗语,叫住了她:“你给我回来!外面都是湖,你又不会游泳,万一不小心掉进去了没个人救你!你安生的坐过来吃茶!”
那韩伯也道:“这舱里是通气的,我看着并不憋闷,大概是夫人呆的心里闷了,夫人权且坐一会儿,吃盏茶,待你吃完这船也就到岸了。要看风景待到岸边了再看不迟。”
计软要气死了,看谁都心里烦,正想不听,连那韩婶儿都道:“茶我已给你倒好了,妹子过来吃一盏吧。我们说回闲话你也就不闷了。”
计软不好拂了众人面子,只好又转回身。
赵大赖看着她走回来,道:“你一个娘儿们,不知这江湖险恶,你须跟紧在老子身边,寸步不离方是正理,不然你被那心怀不轨的贼人瞧见了,把你绑成了粽子祭给屈大夫!就有你哭的了。”
几人都笑了。独计软面沉着,握紧了手掌。坐了下来。
计软坐了一会儿,平了平气,抬手拎起茶壶倒了一盏茶,递给韩伯:“今日初次见面,我以茶代酒敬韩伯一杯吧,祝我们日后能相处融洽,相得益彰,使铺子日益兴隆,日进斗金。”
韩伯一时有点迷惑迟钝,计软又示意了下,韩伯才接过茶。
赵大赖但见韩伯疑惑,看了看计软,才看向韩伯解释道:“忘了跟你说,我这内人也颇识得说写算,她又在家呆的无聊,想做些事,日后你便把账薄交给她管吧。”
这韩伯脸顿时有点变,自然是不悦,这韩伯为人如何:人性本虚飘,言过其实,巧于词色,善于言谈。许人钱,如捉影捕风;骗人财,如探囊取物。
赵大赖本不识字,更不识得账目,这韩伯本心里大喜,以为这铺子不还让他为所欲为?
他从中揽些出来哪个知道?
因此知道赵大赖要找主管时,就一直暗暗从中作梗。
此刻听闻让一个女人来当主管,先是不可思议,然后是浓浓的不悦。
第一时间就要抗拒。
可待转念一想,一个娘儿们,还能翻出天来,又没经验,即便她会写算,又对那市价商场知道多少,又会多少,他只要一糊弄,把东西悄悄一改,便能把她蒙蔽了去。
她一个深闺妇人又知道什么?
到时候不但不是对手,反是能帮他遮掩的帮手了,这样岂不比他费心费力的阻挠赵大赖要省劲儿的多!
立时欢从额角眉尖出,喜向腮边笑脸生,心里大喜,举了那个杯盏道:“看看,都把我一时惊傻了,夫人真是个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我也是在这市井上混了多年了,就没见过女人会做这事的,我明日便把账薄交给夫人。夫人可一一细查清楚。我早就跟大官人建议说要找个主管,不然瓜田李下我这个当伙计的也不好做,容易让人议论,如今由夫人来做也是了了我一桩心愿了。真个是感激夫人。”
计软眉角微微扬,微笑道:“那多谢,我对市场、行情、物价这些东西都不了解,日后还要多仰仗韩伯。希望韩伯能多给我些指导,很多东西我都需要深入的了解掌握,到时我询问韩伯时还望不要推辞。”
韩伯点头哈腰的道:“怎敢怎敢,一定一定。”
“既然如此,那就饮了此杯。”
正说话,船到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