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的包包狠狠砸进袋子,砸得哗啦响,跟不要钱似的。>
韩廷也微冷了脸,却也不激她了。>
她泄愤地把包包往编织袋里扔,噼里啪啦。>
他瞧着,问:“你这是搬东西呢还是拆房子呢?”>
她绷着脸继续收拾,动静稍小了。一个人捣鼓好半天,终于收好一个大行李箱和两个大编织袋,鼓鼓囊囊的,差点儿没把她整个人淹没。>
韩廷要帮她拿,她不让,非自己拖下楼去。>
韩廷:“我叫人送你。”>
纪星:“我自己叫车。”>
韩廷:“外头的车进不来。”>
纪星:“我自己拖去小区门口。”>
韩廷:“你能别这么犟么?”>
纪星:“你能别管我么?”>
韩廷:“那您请好了。”>
纪星:“……”>
她跟蜗牛一样拖着东西走到门口。>
韩廷咬了下牙,终于上前一步,握住她手腕将她扯回来。>
她猛地撞去他身前,睁大眼睛惊愕仰望着他。>
她挣了几下,挣不脱,原本强硬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失控的迹象。>
“纪星。”他忽轻声唤她,眼眸深深,“我……”>
她怔住,一瞬不眨,像等着什么,却又怕什么。>
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很缓慢地接近她,想触吻她;她起先没动,似乎心里也有挣扎。但最终,她别过头去,和他的唇擦擦而过。>
她紧紧闭上眼睛,嘴唇在颤。>
他终究是没为难她,许久,他说:“我送你,好不好?”>
她眼中浮起泪雾,迅速眨去;不看他,只是摇头:“不好。”>
他于是松了她的手。>
她拉开了大门。>
“韩先生,”她背对着他,说,“这段时间,承蒙关照了。”>
她做出毫不留恋的样子,大力拖着箱子和袋子走。可半路却慢了下来,这一走,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渐渐,她脚步放慢,嘴角耷拉;眼眶里涌起泪水又咽回去;再涌起,再咽回去。>
还未来得及分辨就戛然而止的爱,似乎不够清晰,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场恋爱,叫她伤筋动骨了。>
再一次摔倒,比上次更痛。>
可还不错,有长进,至少走的时候不会哭了。这是不是说明她长大了,成熟了。>
韩廷站在二楼卧室的阳台上,看她拖着箱子和袋子蜗牛一样走远,脑袋垂着,肩膀也垮下去,时不时停下,揉揉眼睛,像个手下败将,一次也没回头。>
他却觉得,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直到最后,冬天干枯的树桠把她的影子剪碎,再也看不见了。>
他给唐宋打了个电话,说:“去送她。”>
……>
纪星收拾好星辰,很快离京回常州过春节。>
苏之舟去高铁站送她。>
等车的间隙,苏之舟问:“真想清楚了?”>
“嗯。”纪星点头,“一把手的位置,果然是不太适合我。我的性格和感性思维……你也懂。现在回想,冲动下的很多选择都欠考虑。比如创业,美其名曰实现梦想,实际为了逃避打工的束缚和困境。能走到今天,全靠上天保佑。还做了很多自己都讨厌自己的事,所以这段时间好好清净一下,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再不好好做规划,时间一晃而过,就迟了。你好好干吧,星辰的股份,我留着分红的,给我多挣点儿钱啊!”>
苏之舟苦笑:“你后悔了?”>
“没啊。”纪星愣道,“星辰的这段经历对我来说最宝贵了。”>
苏之舟点点头,又叹:“可我也不适合做一把手,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拿星辰怎么办?”>
“星辰……应该会跟其他公司合并,但现在的员工不会受影响。你们只管好好工作啦。”>
要进站了。两人挥手告别,年后再见。>
动车开启时,纪星再度想起星辰,想到她终将并入瀚海或东扬的命运,竟已不知自己内心作何感想。>
除夕那天,一大帮亲戚聚在奶奶家吃团年饭。>
席间家人互相敬酒祝福。>
亲戚们都祝纪星身体健康事业顺利,她同样回祝大家。>
到了妈妈这儿,纪星捧着果汁,祝妈妈开开心心越来越年轻;>
妈妈也跟她碰杯,只说了一句:“希望星星在新的一年,身边能有个爱你的人。”>
莫名的,纪星眼眶霎时就红了,赶紧仰头喝下一杯橙汁。>
饭后,家人们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看春晚的看春晚。伯伯家的姐姐在阳台上跟男朋友煲电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