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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惹哭了弟弟,又该受罚了。
父亲就是维持正义的嘛。
我把这小子逼进我们卧室的墙角,他抓住一个硬纸板做的长邮盒当剑使。
搦战之势已达白热化程度。
我如滚石落山,一个纵身,扑将上去,打掉他手中的武器。
他乐了。
莞尔而笑!
莫非我脸上露着傻相?
莫非他看到我仍旧比他历害,还配做他的保护神,而感到高兴?
何必这样?
我不打他了。
一父一子,站立片刻,然后,他敏捷地像在足球场上一样,几步绕过我,走出门去。
砰地一声将门带上。
在走廓里又不干不净地嚷了一通,回自己屋时,还把所有能摸得着的门摔得咣当直响。
我们赔笑不语的时刻是憋气,现在是爆炸。
全家为之震撼。
楼下,几个孩子和老伴都向我拢来,又进忠言,又做心理分析:我――过于粗暴。
他――娇惯坏了。
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在那明智、绝妙的一瞬间,他轻々一笑,我便心慈手软了;在用武力表达愤怒的世界大战重新开场之前,就把这个不幸埋藏在我一个人心里吧。
我们正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儿子,儿子报复了。他在自己屋里弹起了吉他。今年冬天,他长进真快,不用说,手也大了。他在吉他上找到了一条避世的路。现在奏的是“罗曼扎”里的一段反复曲,滑音像心脏的搏动,顺着音阶自然而然地下降:
1=g
?.?.?.?.?.?.?
‖3333211766‖
曲子降啊降,他在用无限的柔情轰炸我们,把片々鹅毛似的音符投下来,投向芸芸众生,投向宾朋,投向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