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菱颓然靠在榻边。也是,寒毒乃是五毒之首,没有解药,更何况她曾经问过沈彦真,连师承以医术闻名天下的拂衣楼的沈彦真都说这寒毒无药可解,那这寒毒还真是无药可解了。
沈彦真似是慢慢睡去了。亦菱静静地坐在一边,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响动,生怕惊扰了他。沈彦真似是十分痛苦,他合着眼,蹙着眉,睡得并不安稳。
过了好久,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重重地打着窗子,接连不断声声急。
沈彦真忽然呻吟出声。
亦菱一惊,她欠身靠近沈彦真,轻声唤道:“彦真?彦真?怎么了?”
“好冷……冷……好冷”沈彦真喃喃着,似是已经神志不清了。
冷?亦菱起身,从橱柜中拿出一床被子,为沈彦真盖上。
“好冷……好冷……”沈彦真依旧是闭着眼,秀眉紧蹙。
还冷么?亦菱又拿出一床被子,为沈彦真盖上。
“好冷……好冷……我好冷……”沈彦真依旧呻吟着,“好冷……痛……好痛……”
沈彦真一会儿说冷,一会儿说痛,亦菱在一边干着急,却束手无策。
她把手伸进被中,拉出了沈彦真的一只手,她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彦真,不要怕,你会没事的,你会挺过去的,会的。”
亦菱纤纤十指紧紧握着沈彦真白皙美丽却异常冰冷的手,不停地轻声安慰着他。
许久,沈彦真似是疲倦至极,沉沉地睡去了。
窗外,雨依旧下着,但已经小了许多,没有那么急了。
亦菱轻轻地把沈彦真的手放回被中,又轻轻地为他掖好被子。然后靠在榻边,打起盹儿来。
清晨,一缕阳光射入屋内,落在亦菱脸上。
亦菱蓦然惊醒,直起身。自己什么时候睡熟了?
她看了看沈彦真,沈彦真也醒来,缓缓地睁开了眼。
亦菱惊喜道:“彦真!你醒了!”
沈彦真微微侧头,看向亦菱,微微一笑。
亦菱高兴极了,“怎么样,彦真?现在感觉好些了么?”
沈彦真缓缓点了点头,清秀隽逸的眉眼中依旧是有些疲惫和憔悴。
亦菱轻声道:“昨晚你都没有休息好,再睡一会儿吧。”
“嗯。”沈彦真轻轻应了一声,又缓缓合上眼。
亦菱又起身为他掖了掖被子。
不一会儿,沈彦真便沉沉地睡去了。
亦菱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又轻轻地合上了门。
走到门口时,恰逢几名紫苏园的小侍走进来。几名小侍见到亦菱,皆是十分诧异,“将,将军?”
亦菱则是一脸严厉地道:“昨夜,你们怎么都不在紫苏园?”
几名小侍纷纷道:“将军,是沈公子让我们离开的。”
亦菱轻叹口气。也对,沈彦真定是不愿让别人知道他中了寒毒,亦菱又对几名小侍道:“你们公子昨夜受了风寒,此刻正睡着,你们轻声些。另外,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饭食送来。”
“是。”几名小侍齐声道。
亦菱向园外走去。几名小侍在身后窃窃私语。
一名小侍悄声道:“哎,你说咱们家将军该不会是断袖吧?”
另一小侍轻叹口气:“难说。弄不好还真是。”
又一小侍娇柔地道:“断袖怎么了?我还挺喜欢咱们将军的,就是不知道将军会不会喜欢我……”
亦菱嘴角抽了抽,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走出了紫苏园。
……………………………………………………………………………………………………………………………………………………………………………………
下了早朝,众官员走出勤政殿。孙泽瑞恰好走在亦菱左前方。亦菱三两步赶上前。“孙御史,昨日之事,多有得罪了。”亦菱一面说,一面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孙泽瑞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满是书香门第的文雅之气,却又多少带有一点儿习武之人的沉稳与爽利。亦菱根据他走路的动作,判断出他武功不弱,大约与邹敬贤有的一拼。
孙泽瑞笑道:“哪里哪里,赵将军只不过是与我意见不同罢了。”
亦菱微微一笑,“孙御史可找到确凿的物证了?”
孙泽瑞闻言微微蹙眉,“还没有。”
亦菱点点头,又道:“那陈太尉为何会关在天牢?”
孙泽瑞微微有些惊异,“赵将军不知道么?那陈太尉原是元帝的人,对元帝是忠心不二,此番元帝倒台,他自是逃不掉的。更何况像他那样死忠的人,也没打算逃。”
亦菱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半晌又道:“那孙御史不妨从陈太尉入手,或许能找出什么证据。”
孙泽瑞一顿,停在原地,一脸疑惑地看着亦菱。
亦菱回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罢便转身走出了思政宫,只留孙泽瑞怔在原地。
将军府。
紫苏园。
亦菱走进来,一小侍看到,迎上来。“将军,沈公子醒了。”
亦菱点点头,走了进去。
沈彦真已经坐起身,靠在榻边。
亦菱笑道:“感觉好些了么,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