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光……医生的道道白影……嘈杂流光的一条通道……
“她是有些脑震荡。问题不大,但是经过我们系统的检查,却发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这是一个非常陌生,却又总是出现在恶梦中的声音……
“这么说,只要用面具换到紫婴珠,再让她吃下去,不就没事了?”
“要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玩具梦轻叹一声:“能临时救她性命的那个药,如今已经没了,也就是说,她如果在得到紫婴珠之前的任何一个时间犯病,那就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了……而且…….
而且更糟的是那个破……他好像是要从一个叫赵恒的人手里救出他的娘亲,而条件,就是必须要用紫婴珠去换……所以我家主人才说,在紫婴珠出现的同时,他和破公子便不再是合作者了,而会是反目成仇的敌人。
因为,珠子只有一颗,而他们却都有着自己想要救的人……”
“怎么……会这样?”
“可怜那小丫头还暗地喜欢破呢,她哪儿知道,破要救出自己的娘,就得放弃她的性命。如果要让她活下去,那就得放弃自己的娘亲,事实上,无论破怎么选择,他们注定都不可能再走到一起,因为……”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未来……”公公鸟忽然低沉着声音,缓缓接道。
“对对对,我家主人也是这么说的!”玩具梦连忙点头。
屋里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屋外的雨,依旧沙沙轻落。
“我们走吧,再到附近找找。”公公鸟突然沉声,低语。
“现在?雨还在下呢。”
“谁也不知道她下次发病会是什么时候,希望能尽快找到她,能多看一眼,算一眼吧。”公公鸟的声音,越来越低落。
“大公子,奴家觉得,你最好还是先想想今后怎么办吧,得重找个主人…….”
“闭嘴!!”公公鸟突然一声不奈烦的喝斥,打断了梦的提醒:“什么时候,爷的事要你安排了?”
“……”
“走吧。”
一阵鸟翅拍飞,渐远。
黑寂的屋中,竹席上的二人依旧静静无声。
惟有雨,一滴滴地从草屋顶上滴落,冰凉成串……
也不知过了多久,殷咛方才缓缓怔怔地支起身来,在黑暗中无语地坐了半晌,方才摸索着重新点亮了屋里的红烛,再转过头来。
摇曳的灯光下,是殷咛回首望向破的飞扬明媚的一笑:“听到没有,原来我并不是孤儿……殷十七……他……他居然是我的亲哥哥哎!!”
破,无语而沉静地看着她,黑郁的目光,深不见底。
“那,记好了啊,我现在可是有后台的人,”殷咛一直轻颤的浓浓睫毛,不觉渐渐地笑弯起来,随后,就手一把抠住他胸前紧捆的绳索,在将破的上身半提起来的同时,自己也跟着一个歪头、伏身,一边逼视着他,一边调皮地撅起嘴,翘着唇角,一字一句很是天真地警告道:“今后,你要敢对我不好,我可是有地方告状的噢……”
破依旧无语,依旧沉静地凝望着她,深黑的眸光在阴霾的烛影中,闪烁着,渐次幽沉……
“爹……爹?诸葛大哥都到了门外,还不快请进来?”烟陌在旁连忙提醒。
“可是……可是本来说好,你们姐妹是一起嫁出去的……眼下……”
“就让诸葛大哥将月茵姐姐先行迎走吧,烟陌的事,再做打算好了。”烟陌垂了下眼,轻语。其实,她早已将那二人“被劫”之事,猜了个**不离十,心中既为破的得偿所愿暗暗欣慰,又为从此再也无法与他相伴相随而戚戚伤感。
“也罢!!”黄承彦长叹一声,心说女儿啊,你可真是个无福之人,爹看上的俊才你不要,非要嫁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如今可好,干脆来了个生死不知,你这都是煞到了哪路大神啊?
心中叹过,连忙吩咐下人出迎,但听得府门口一阵人声笑语,却是邻家村里的妇孺们挤在门外笑看热闹。众人将新娘子扶出寝室,来到厅堂,只见诸葛亮一身红色喜服,笑意微然地率先步入,身后紧跟着个青衣少年,双手捧着红色缡带,再后面是一队乐人,有吹篪的,有吹笙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幼童,也自跟随而入。
抬头去看新娘黄月茵,只见她全无小家碧玉的青涩之态,身着一件红黑相间的绣花锻袍,发挽高鬓,上插金钗步摇,足上穿一双彩画木屐,系着五彩丝带,用纱縠蒙住了脸面,朦胧间倒也看不清脸上的丑疤。倒是那亭亭玉立的身形,显出一派从容而娴静的大家气度。
诸葛亮看罢,微微一笑,上前几步,冲着黄承彦揖身拜过,寒喧几句,转头望向旁边的烟陌:“今日,妹妹不是也出嫁吗?为何没换嫁衣?”
烟陌瞥了眼老爹,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却听得家丁又一路小跑地飞奔进来:“老爷!姑姑……姑爷……回……回来了!!”
“啊?是哪个姑爷?等等等等,你看看,老夫都晕成什么样了,还能是哪个姑爷?快快快,快接进来!!”黄承彦闻声不禁又惊又喜,厅堂内的众人则有喜有疑,各自怀揣着不同心事,倒是小凉一声欢叫,已自奔将出去,片刻,便扯着破乐滋滋地踏进厅堂:“好了好了,这下好了,大家快看,二叔和咛姐姐真的回来了哎!!”
众人入目,正见破和殷咛一身的衣衫破烂,风尘仆仆。
“哇咔咔!!主人!!主人啊!!我那摇曳多姿纯洁善良的主人啊!!你可算回来了!!”公公鸟连忙一个展翅,急活活飞上殷咛肩头,又是用翅膀给她扫灰尘又是上下一阵打量:“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事?是让人劫财了还是劫色了?其实就算被劫,也没什么关系系,财色都是身外之物,身外之物,咱不要跟那帮贼子较劲,不值当哈!”
殷咛却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很难得做了回娴静无比的乖宝宝。
黄承彦只当他们被人劫持,受了多少罪来,却因喜事在府,也不便多问什么,只万幸地将额一抚,说声平安就好,转眼,见诸葛亮一脸疑惑,也不解释,连忙一迭声地叫人取来喜袍,只说先给二姑爷换了,又推着女儿烟陌快去换衣梳妆,莫要错过了好时辰。
哪知破却一言不发地回过头,拉住始终跟在身后,低头,不敢看人的殷咛,冲着黄承彦直直跪下了下去。原本是一脸郁闷的殷咛本不想跪,奈何被破手中一个暗拽,只得瞥瞥他,撅嘴吊脸地从了。
黄承彦一见之下,不禁莫名,满眼疑问地看看众人,却见大家也如自己一般茫然诧异,倒是女儿烟陌,垂下眼帘,却有着一股不同以往的了然平静。
“贤婿,殷姑娘,你们……这……这是何意?”黄承彦找不到答案,只得看向跪下的二人。
破侧头,看了看殷咛。
“呃……”殷咛尴尬地眨了眨眼,再清清嗓子,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面对家长,无从抵赖地低下头,轻声嘀咕了一句:“这个男人……呃,如今已不能再娶烟陌妹妹了,黄老先生,你要气,就打我吧,我做下的事,自己承担便是。”
“什么?”黄承彦完全没有听清,不是,是没有听明白。
“昨晚……劫走他的人……其实……是……我……”殷咛细眉细眼小媳妇似地跪在那里,众目睽睽之下,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原本以她的如意小算盘,这事儿其实很好糊弄,先劫了人,然后来个绑匪撕票,他俩再不露面,暗地约了师兄他们,一起扯乎拉倒。没诚想,破这死人脸偏说什么当初与黄家是有婚约在先,又下过聘礼,定了日子的,如今背信,已是辜负,再怎么也该登门黄家,上门请罪,给黄家一个说法,人家要打要骂,认就是了。这下好,跪在这里,丢这么大的人……
“殷姑娘,这种事……莫要玩笑。”黄承彦怎么也没法想像,这是个什么状况,不觉抖着长髯,满眼犹疑。
“我怎么玩笑了,”殷咛无奈了,只得一边抬头抗辩,一边欲起身站起,哪知手却被破紧紧抓住,怎么也起不得身,只好歪了歪身,继续跪着:“反正,就是因为我喜欢他,不乐意他娶别人,所以昨晚,就给他用了迷药,然后劫持走了,明白?”
“……”黄承彦和诸葛亮等人顿时听得目瞪口呆。
果然。
殷容嘴角一个浅浅的弧度弯起,不觉侧目,瞟了眼殷子枫。